2008年1月15日上海市磁懸浮方案中設計的沿線居民上街抗議游行，某些業(yè)主采取散步和集體上街購物等特殊的維權抗爭方式，反映出上海市民的機智和無奈。（磁懸浮方案3次公示居民都反對，http://news.sohu.com/20080117/n254721871.shtml。2008--1-17）

　　在2008年5月4日，成都市200人在市區(qū)“散步”，表達他們抵制鄰近成都的一個在建、另一個待建的化工項目的意見（成都200人市區(qū)“散步”：理性的民意表達，http://opinion.southcn.com/soc/content/2008-05/06/content_4394829.htm，2008-5-6）據(jù)親歷者透露，整個“散步”持續(xù)近兩小時，中間并沒有發(fā)生混亂，整場“散步”平穩(wěn)結束。

　　這類公民為維護自身權利的行為，性質是什么，其實，這在言論自由發(fā)達的美國，早就有一個規(guī)范的表述：象征性表達。

　　眾所周知，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確立了人民言論自由權。規(guī)定國家不得立法限制人民言論自由（freedom of speech）。我們在看到言論一詞時，心中所想象的大多是口語或文字的表達，但個人的意見與想法除了透過口語或文字傳達之外，也可能透過某種作為或行動而表現(xiàn)成為“象征性言論”。

　　在“西弗吉尼亞州教育委員會訴巴內特”（ West Virginia State Board of Education v. Barnette， 319 U.S. 624 （1943））一案中，美國最高法院首次明確了象征性表達也是一種意見交流的方式，因而符合第一修正案的要求。大法官杰克遜代表最高法院在陳述意見時說：“象征是一種樸素但很有效的交流思想的方式。使用徽章或旗幟來表示某種制度、思想、體制或人格，是心智與心智之間（交流）的捷徑�！泵绹�最高法院對在Tinker v. Des Moines（1965）一案中作出的判決，說明言論自由的保障并不僅限于口語、文字表達，還包括傳遞特定想法之行為，也就是所謂的“象征性言論”（symbolic speech ）（象征性言論的保障，作者：陳素秋， http://www.hre.edu.tw/report/epaper/no26/topic1_1_1.htm，2008-9-5）

　　到1989年約翰遜案之后，最高法院在象征性表達問題上的意見終于比較明確了：美國國旗本身就是一種象征符號，她表達的是美國的基本信念，即民主、自由，國家和政府不能利用國旗來壟斷一種觀念，應當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包括焚燒國旗）表達自己的觀點。正如大法官杰克遜所說：“沒有任何政府官員，高級的或低級的，可以決定什么樣的政治觀點、民族情感、宗教或其他事項是正統(tǒng)的，從而強求公民用言辭或行為來承認�！敝链�，象征性表達經由國旗與言論自由的紛爭而終于得到了最高法院的認可，使它享有了與純言論同樣的地位。（參見：邵志擇：表達自由：言論與行為的兩分法，《美國研究》2002年第1期。）

　　象征性表達是現(xiàn)代法治社會表達權與社會秩序平衡的產物，也是國家權力與公民權利博弈的結果。國家對這類行為的重視讓社會在和諧與穩(wěn)定的條件下解決民眾訴求，緩減了矛盾的積累和加深，避免可能引發(fā)的更大社會危機。而我國公民擦邊球的做法，是一種中國式象征性表達，它讓公民在合法的情況下表達了自己的愿望，體現(xiàn)了一個法治尚不健全的社會里民眾維護自己權利的特殊智慧，這在中國人權史上必然記上輕快的一筆。正是因為這樣智慧而平穩(wěn)的表達，才避免了可能發(fā)生的群體性事件，從這上意義上說，如果說群體性事件是兩敗俱傷的話，這類含蓄的表達則是一種雙贏的結果。

　　當然，聰明的百姓是在揣測了政府可能的態(tài)度后作出的選擇，在改革開放初期以及之前的中國，即使是這樣含蓄的表達也可能會遭到嚴厲的打擊。這種表達，是文明主體之間的對話，說明這個社會允許表達、即使含蓄表達也可能引起足夠的重視。盡管這種表達中包含著壓力和強烈的敦促，但從已有的結果來看，今天的中國人民已經很幸運了。因為我們知道，最可怕的事是：一個政府把這當做是一種對權威和尊嚴的挑戰(zhàn)而進行不問清紅皂白的血腥鎮(zhèn)壓。可喜的是，這種鎮(zhèn)壓并沒有發(fā)生。從這個意義上說，改革開放30年后的中國，真的進步了！

　　2009-1-4，重慶烈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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