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梅子掛滿枝頭，望去一定很美，可惜只能猜想，無緣得見。不過有兩句與青梅有關(guān)聯(lián)的老句，到還記得未忘。“青梅煮酒論英雄”，“青梅竹馬”，這兩句看上去毫不相干：一個聽來豪情勃發(fā)、蕩氣回腸；一個令人回味無窮、黯然銷魂。二者共同之處皆有青梅作陪，雖然情景不同，但這青色的梅子同為詩人的鐘愛，乃至流傳后世，成為千古美談。而句中的“英雄”和“竹馬”，就關(guān)聯(lián)著分不開了。您想，哪有英雄不善騎馬？老北京的孩子們多以騎竹馬為樂，跟生活在這六朝古都有關(guān)。打小兒耳濡目染，街頭巷尾流浪藝人們、廟會上的評書大戲演繹著的帝王將相、英雄豪杰的傳奇，他們多善騎射。
　　拿根破竹竿，放在兩腿之間，騎馬打仗。尤其在過節(jié)期間，更需如此。姥爺說：“高官得做駿馬任騎，只有騎馬的人才能做高官，徒步是給人牽馬的……”這話聽來頗為有理，所以從小就要學(xué)會騎馬，即便是竹馬，寓意將來做官，立戰(zhàn)功。但細(xì)想想又有幾分苦澀，多是與物質(zhì)貧乏有關(guān)，苦中作樂吧�！榜R上封侯”固然可喜，孩子們沒那么多念想兒，一門心思只在跨上高頭大馬揚(yáng)鞭而去、沖鋒陷陣，像個真正的英雄，閃電般撕裂暮色或黎明。
　　那日天空飄過一行大雁，雜貨鋪的倪老掌柜一面仰望著一面叨念：“打春啦。”我更感興趣那行大雁，會不會落下來。老掌柜做了個彎弓射箭的姿勢：“除非你把頭雁射下來�！�
　　我心血來潮，招來同伴兒開始做弓箭。小胖兒折了根粗壯柔韌的荊條。我回家用火烤著 成半圓狀，再用姥姥納鞋底的麻繩拴住兩端，拉緊繃直，就是一張弓了。再在后院的棗樹上折段直溜兒的杈子，做箭桿兒。棗木沉，射出去不發(fā)飄，有力道射得遠(yuǎn)。
　　我雙腿站穩(wěn)，彎弓搭箭，雙膀較力慢慢地張開弓來，您還甭說，這張紫荊枝就的弓，還真得有把子力氣，才能拉開。手一松，棗木箭能射出去四五十米遠(yuǎn)。雖然夠不著天上的大雁，已是心滿意足。
　　大雁射不著，就退而求其次，樹上房上的鳥兒就成了我們狩獵的目標(biāo)。一張弓一支箭，我們幾個輪流把玩兒。我喜歡旁若無人、威風(fēng)凜凜、不可一世的樣子：張開弓左瞄瞄右瞄瞄，輕易不肯射出去。說實(shí)話，射出去也白搭，倒是大多數(shù)都落在了房上樹上，還要上房爬樹取箭。過了幾天，鳥是一只也沒有射著，褲子又多了幾個窟窿。
　　一日，渴望戰(zhàn)利品心切的小胖兒，急火火射中了一只正在下蛋的雞，惹得雞飛狗跳，孩子哭大人叫。得，好端端的一把弓箭被沒收啦。小胖兒的爹胳肢窩夾著他，頭朝下，用雞毛撣子打他屁股，小胖兒的兩條腿還在空中掙繃吶�？粗�眼前的慘狀，我們都悄悄地溜了。
　　……
　　弓箭再沒造過，但竹馬照騎。
　　在童年的快樂時光里，沒射過弓箭的有，沒騎過竹馬的不多。每個騎竹馬的男孩兒，心中都存著一個兩小無猜的童伴兒�？上У氖牵�每一個弄青梅的女孩兒，總是要嫁作他人婦。
　　編輯/任 涓woshirenjuan@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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