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成為今年兩會期間中國所有媒體關注的熱點，使整個世界都看到了中國人權發(fā)展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當不久前，日內瓦會上傳來美國第11次反華提案被挫敗的消息時，我們又一次感受到中國人權被主持公道，感受到中國的努力，為正義的國家和國際社會所認知。
　　但是，我們也深知，我國人權發(fā)展的真實情況遠沒有“走向”世界，國際人權斗爭遠沒有結束。我們就媒體如何向世界“說明”中國人權發(fā)展進程這一問題，走訪了中國人權基金會常務副會長楊正泉及有關方面的專家學者……
　　美國自1990年以來，在日內瓦聯(lián)合國人權會議上提出了11次反華議案。
　　記者(以下簡稱記)：楊會長，您好!我們想請您談一談：新聞媒體該如何就人權問題進行深入的報道?
　　楊會長(以下簡稱楊)：你提這個話題是篇很大的文章。
　　人權問題，是國際上對我們誤解最深的問題。人權問題，無論是在國際輿論斗爭中或是在外交斗爭中都是焦點問題。我們在人權問題上對外報道的廣度深度都還不夠，我國新聞媒體對人權問題還缺少必要的了解。
　　什么是人權?至今沒有一個世界公認的定義。我認為，人權是人應該享有的尊嚴和基本權利。這個基本權利包括經(jīng)濟的、政治的、文化的和社會的，當然還可以細分。廣義地說，幾乎所有的問題都與人權有關系，因為“人”是天地間萬物的主體。作為自然“人”有許多共性，但“人”都是社會的，因此又有許多的差異。我們主張人權普遍性與特殊性的統(tǒng)一。從根本上說，一個國家的人權狀況如何，是由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社會制度和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水平?jīng)Q定的。正是這種差異和特殊性，形成了世界人權的多樣性和矛盾，帶來一系列問題。
　　過去，一說到“人權”，大家容易把它與國際斗爭聯(lián)系起來，認為這是一個特殊領域，即使有些報道也都比較小心翼翼，惟恐觸了“雷區(qū)”。近幾年，隨著我國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和法制進程的加快，尤其是今年人權入憲后，關于“人權”的話題開始被公眾所關注。
　　記：但不少人仍認為，在這個問題上存有敏感區(qū)，尤其有些媒體記者在做報道時，擔心做不好，會產生負面作用。
　　楊：這也難怪，應該說，我們對人權并不陌生，我們黨領導的革命，是靠爭主權和人權起家的，我們建立的是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但在歷史上也確實有那么一段時間對“人權”的認識不那么客觀、準確，甚至到1989年之前，還把“人權”當作資產階級的口號來批判。有些人，包括一部分領導干部缺乏必要的了解，又有這樣的思想烙印，把“人權”問題看得比較神秘，“敬”而遠之。因而在國際人權的對話上，我們過去總是處在被動的地位，在對外報道中形成了一定的心理障礙。
　　在對“人權”的報道中，要劃清一個界限，區(qū)別對待。人們往往把人權和“斗爭”聯(lián)系在一起。人權斗爭，是由西方社會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挑起來的，屬于反華勢力。他們出于政治目的，拿“人權”當作一張牌來打，將它視為顛覆中國的一種武器。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應戰(zhàn)，維護國家的尊嚴和利益。如對美國《國別人權報告》的反擊和擊敗美國人權反華提案等。但另一種報道卻容易被媒體所忽視，那就是向國外公眾真實介紹我國人權的情況，利用各種形式，有效地說明中國的經(jīng)濟發(fā)展、人民生活的改變、政治和法治建設進程等。這種工作是大量的經(jīng)常性的基礎工作，也是主要傳播方式。我們對外傳播的主要對象應是廣大的民眾。對此，我們必須遵循以事實為主的報道原則，通過介紹大量的事實讓他們了解中國，讓他們做出自己的判斷。我們有豐富的資源。這項工作不是通過一兩次的報道就能達到目的，要注意日常報道的積累，堅持不懈。讓國外公眾了解人權，比從其它方面說明中國的難度大得多，我們要力口倍重視，更要很好地研究，但并不神秘。
　　記：美國在人權的問題上為什么經(jīng)常攻擊中國?
　　楊：這里面的情況很復雜。一是社會制度、意識形態(tài)的不同。美國公眾對中國的人權現(xiàn)狀了解甚少，卻有誤解。這其中有歷史上對共產黨形象的誤解，也有媒體和好萊塢電影對中國形象的刻意扭曲。早在上世紀50年代，美國等西方社會將共產黨執(zhí)政的國家視為“洪水猛獸”，把共產黨人看作是青面獠牙的怪物。這些歷史輿論造得很足，給美國公眾造成的印象很難短時期內就抹去。這使得西方民眾對今天中國人權有很多想法和疑問。如：共產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國家是否有人權?共產黨員信仰唯物主義，他們能允許宗教存在嗎?
　　二是西方一些反華勢力出于政治上的需要，有意擴大東西方在文化理解上的差異，捏造許多不實的東西，在“人權”問題上往中國身上潑“臟水”。美國為什么沒有去年提出反華提案呢?因為去年反恐以及伊拉克戰(zhàn)爭，它有求于中國。而目前，美國政府陷入了兩難情形：一來伊拉克戰(zhàn)爭引起了國內外強烈不滿，它向外轉移公眾的視線；二來面臨總統(tǒng)大選，為當政者造勢，來討好國內的右翼勢力，拉選票。至少最近幾十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一直在拿中國說事。
　　記：他們就哪些問題死纏不放呢?
　　楊：美國就一年兩度固定地攻擊中國。每年《國別人權報告》，對世界上190多個國家的人權狀況指手畫腳，評頭論足。其中有關中國的內容占很大的篇幅，是主要被攻擊對象。另外，眾所周知，自1990年以后，美國已經(jīng)11次在日內瓦聯(lián)合國人權會議上提出“反華”提案。
　　有人也許會問：為什么美國從?990年開始提反華提案呢?原因有兩個：一是六四風波，西方社會借機大肆攻擊中國人權，企圖在人權問題上挑起中國人“倒政府”的活動。二是東歐解體后，西方有人說這是他們人權斗爭的勝利，他們錯誤地認為，如將“人權”武器運用于中國，中國政府也可能垮臺，因此從1990年開始不斷提出反華提案。這不難看出，這主要是出于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記：您上面談的是國際外交上的人權斗爭，通過您的描述，我們清晰地知道了人權問題的大背景。那么，您在很多場合都強調在人權問題上我們堅持對話、反對對抗不口加強合作交流的原則，這個原則的提出是否也考慮到東西方在人權問題上理解的差異呢?
　　楊：人權觀有共性，也有差異性。比如西方人權觀，產生于十七、十八世紀資產階級剛剛興起的時候，它那時提出“人權”概念是為了反對中世紀黑暗的封建和神權專制的統(tǒng)治，提出的口號瞄準了平等、自由的字眼，因為當時資產階級處于無權的劣勢地位，但作為新興階級，它占有經(jīng)濟上的優(yōu)勢，所以它只強調政治權利；它是以個人和私有制為核心的，所以強調個人的政治權利，不提經(jīng)濟、文化權利。有的學者說，美國剛開始反對殖民統(tǒng)治和南北戰(zhàn)爭時也要求生存權，取得南北戰(zhàn)爭勝利后就不提生存權了，再提就反到自己頭上了。中國不一樣，中國經(jīng)歷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誠然，我們也主張公民平等、自由，但首先是國家主權，是民族的獨立，而民族存在的基礎是生存權、發(fā)展權。正因為存在差異，就需要對話、交流，相 互學習，而不是以一己的人權標準搞對抗。我們有效地對外介紹我國人權，既要了解我國的人權狀況和人權觀，又要了解外國的人權狀況和人權觀。
　　當我們編寫這組題目時，總能想到這樣一個畫面：第四屆世界婦女大會在北京召開期間，NGO論壇國際中心門口墻上掛了一個“貧困時鐘”，它的指向告訴人們，世界上貧困婦女占全球貧困大軍的百分之七十，平均每分鐘世界上就有47名嬰兒誕生于絕對貧困之中。這是摘自《今日中國》關于中國婦女從政進程的報道。據(jù)資料統(tǒng)計，中國平均“期望壽命”已從新中國成立前的35歲上升到71．8歲，孕產婦死亡率從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期的1500／10萬下降到2002年的43．2／10萬，嬰兒死亡率由新中國成立前的200％下降到28．4％。
　　楊：一個國家的獨立自主是人權的根本保障。在中國只有中國人民“站起來”了，有了獨立自主權，才談得上人權的保障。我國從自己的歷史和國情出發(fā)，提出了生存權和發(fā)展權是首要人權�，F(xiàn)在國際上有人制造“人權高于主權”的論點，是利用人權的普遍性反對特殊性，是為利用人權作幌子。對別國的侵略埋下伏筆。伊拉克就是一個現(xiàn)實的例子，丟失了國家主權，人民有什么尊嚴?生命有什么保障?
　　記：說到這里，想起剛剛被披露的美軍殘酷虐待伊拉克戰(zhàn)俘的鏡頭，那種罪行不是發(fā)生在某個人身上，而是發(fā)生在一個自認為具有先進人權意識的群體中，這令人痛心和震，晾。
　　楊：伊拉克喪失了國家主權，人民遭受慘無人道的侮辱，人民的尊嚴和生命受到嚴重踐踏和傷害，整個是個人權的悲劇。美國把自己標榜成“民主”、“自由”的天堂、“人權衛(wèi)士”，其實世界看到的是政治強權對人權和宗教自由的踐踏。一年一度發(fā)表“人權報告”，一直是美國引以驕傲的一件事。在這個報告中它可以說三道四，對別國的“人權”狀況橫加評論和指責。但這次在伊拉克發(fā)生美軍士兵虐待和羞辱戰(zhàn)俘事件曝光后，美國政府領導人把它說成是個別現(xiàn)象、個人所為，是非本質的，但從事件的連續(xù)性、普遍性和殘暴性看出，這不是個別的、偶然的現(xiàn)象，是美國偏見、傲慢和霸權主義的一種必然表現(xiàn)和必然結果，嚴重違反了人權準則，挑戰(zhàn)國際公約，是美國人權形象的大曝光!遭到伊拉克人民的反抗和國際輿論的強烈譴責是理所當然的，美國的“民主”和“人權”神話破滅了。從這里我們看到了不管一個國家是多么強大，他國他人的尊嚴和權利絕不容侵犯。
　　記：發(fā)展中國家包括中國特別強調生存權和發(fā)展權，而西方所說的公民權、政治權側重從個體角度來考慮人權，在堅持發(fā)展權不口生存權的同時，我們是否可以不斷重視和完善公民的個人權利?
　　楊：中國幾千年的傳統(tǒng)文化中有著極其豐富的人權理念，它強調“以人為本”，盡管當時主要是從維護統(tǒng)治者的利益提出來的，與今天的人民當家作主有著本質的不同。民以食為先。我們提出以生存權和發(fā)展權為首要人權，更重要的是從中國的現(xiàn)實國情出發(fā)的。但同時，我們一直主張公民的經(jīng)濟權利與政治權利、集體人權與個人人權協(xié)調發(fā)展。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是以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為前提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這是我們民族的傳統(tǒng)和民族的優(yōu)良精神，但這絕不意味著忽視個人權利。隨著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我們在尊重個體人權方面有了長足的發(fā)展。比如說實施以人為本，強調個人素質的提高、個人與社會與自然的協(xié)調發(fā)展；強調尊重人才、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創(chuàng)造，并且把社會中出現(xiàn)的新階層都列入社會主義建設者，他們一切合法收入都受到法律的保護；明確把保護私有財產和繼承權寫進了憲法，這些都是最近幾年提出的，而實際上家庭和個人所擁有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都在不斷增加，這一切都增加了對個人人權的尊重和保護。我相信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的完善，個人人權的份額會進一步增加，這是一種發(fā)展的趨勢。
　　記：中國從90年代初把生存權和發(fā)展權作為我們國家的首要人權，這在當時是符合中國國情的�，F(xiàn)在中國基本實現(xiàn)了小康，生活有了保障，是不是生存權作為首要人權過時了呢?
　　楊：有一些外國朋友也向我提出過這個問題，我認為沒有過時。我們現(xiàn)在的小康還是一個不全面的低水平的小康，即使我們實現(xiàn)了全面的小康，離西方發(fā)達國家的生活水平距離還很大。何況我們現(xiàn)在還有幾千萬人沒有脫貧。生存權的含義不僅只是衣食溫飽的問題，還須有精神的、法律的保障。對生存權的理解，應有更深刻的含義。我認為，生存權是以生命權為核心的�，F(xiàn)在世界上許多國家人的生命受到來自各個方面的威脅，包括饑餓、貧困、疾病、吸毒、環(huán)境、戰(zhàn)爭、恐怖主義威脅，生存權遠沒有解決，而且也不是短期當中能解決的。我認為生存權不是權宜之計，應該是長期的基本人視不只是發(fā)展中國家面臨的問題，應該是世界普遍的基本人權之一。
　　記：您曾在一次發(fā)言中說：我國的憲法中早就對“人權”做了許多規(guī)定，大家在這方面沒有引起注意；中國人權五十多年的進程中既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又走過彎路、存在問題，您能不能就此談一談?
　　楊：1954年的憲法中，就對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做了明確規(guī)定。中國革命為爭主權、人權奮斗了多年，新中國的成立使中國人民站起來了；改革開放，使中國人民富起來了，解決了幾千年以來困擾中國的許多基本問題。同時，我們也的確在發(fā)展中遇到過波折，如“文革”就嚴重的侵害了人權。就是今天來講，在人權建設中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如一部分人口脫貧的問題，尤其我們面臨廣大的農村，廣大的農民是我國人權的主體，還有農民工的問題，這一群體的人權保障是我國人權進步的標志，需要下大力氣解決。還有在發(fā)展過程中要進一步完善的法制保障，這部屬于人權建設問題。在實際生活中也存在不少的侵犯人權的問題，媒體不斷曝光。對這些問題，我們不必回避，世界上至今沒有一個國家的人權是至善至美的。人權的崇高理想是我們不斷追求的目標，而人權又是一個發(fā)展過程，這一發(fā)展過程是建立在經(jīng)濟社會不斷發(fā)展的科學基礎上的，而不是空想的。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是人權發(fā)展的基礎，法制的完善和實施是人權的保障，我們都在加速建設的步伐。只要我們真實地介紹我國人權的狀況，除別有用心的人，世界公眾會理解的。我們要理直氣壯地去講，要全面真實地去講。
　　如何正確向世界說明情況，逐步改善人們的看法，這要做大量的工作，不僅要主動地介紹，還要善于介紹，要做長期艱苦的努力。正因為人權問題是需要向世界說明的重點問題之一，更需要深入的研究它。
　　記：請您對我們國家人權狀況的水平和人權研究的水平做一個評價。
　　楊：放在世界范圍內來考慮，國際上一些學者、政府越來越認識到中國的人權的進步是巨大的，中國的人權狀況是好的，中國的人權觀正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理解、認可。
　　人權入憲是面旗幟，它不僅表明了黨和國家對人權的高度重視，而且標明了中國人權發(fā)展到一定的程度。人權入憲并非只是一面旗幟，它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意義：法律是維護人權的主要保障，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是各項法律的母法，一切法律的制訂和實施必須符合憲法，而憲法的實施又必須由具體法來保證，這必然會大大促進人權法制建設，從中充分體現(xiàn)出人權的思想；人權入憲對國家政府干部人權意識是個很好的教育，有利于擺正個人與民眾的關系，有利于反對特權與腐敗，真正促進與提高各級干部樹立“人本思想”；人權入憲，增強了公眾的人權意識和主體意識，增強了自尊、自強及維權的意識，這是社會的巨大進步；有利于開展國際人權的交流、合作，樹立中國的正確形象。人權入憲與全面建設小康相伴隨，使我國人權建設進入全面發(fā)展階段，為我國對外傳播創(chuàng)造更為有利的條件。
　　在長達六十分鐘的采訪中，他面前沒有一個字的文案準備。這讓人驚嘆他觀點中關于理論的成熟運用。在編輯這組稿件時，正值不久前十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剛剛通過了憲法修正案，首次把“人權”概念引入憲法，這猶如一面高高飄揚的旗幟，照耀著中國未來的進程，中國共產黨人為之奮斗近一個世紀的理想，就是要讓中華民族和自己的人民幸福而驕傲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1949年――到改革開放――再到今天的“以人為本”，世界將看到，年輕的共和國一步一個征程!
　　責編：周　瑾 申宏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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