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世人困惑的是，薩達姆正在拼命否認自己擁有任何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時候，另一個同樣被小布什政府列入所謂“邪惡軸心”黑名單的朝鮮，卻聲稱自己已經擁有或“有權擁有”核武器。難道它想找打么？它不怕美國來解除自己的武裝么？它到底想干什么？要回答這些問題，先要搞清楚朝鮮目前的國際處境，再看它追求的目標，然后看它運用的謀略。

　　一，從“獨子”到“孤兒”

　　2002年9月3日下午3點左右，學生放學的鈴聲正要響起，15名北朝鮮人突然從他們的隱身處沖了出來，比鈴聲快一步爬上德國駐華使館的學校兩米高的紅墻，奔向里面的建筑物。當時在場的只有一名負責安全的中國保安，根本無法阻擋或追趕這些闖入者。

　　他們一開始的目標是學校旁邊的黃色建筑物——德國外交官宿舍，但找不到開著的門，便往學校教學樓方向跑，想進入行政樓，也未成功。于是爬上行政樓則翼外面的樓梯，坐在那里耐心等待德國和中國方面的處理結果。

　　這是自去年以來在中國的北朝鮮難民多次闖外國特別是西方國家駐華機構事件中的一件。據(jù)說，策劃這些闖館事件的是一名德國醫(yī)生，名叫福爾琛（Norbert Vollertson）。他在9月4日接受德國記者采訪時呼吁德國人要幫助這些北朝鮮的闖入者達到他們的目標，他試圖喚起德國人對冷戰(zhàn)那個時期的記憶。

　　如果聯(lián)想到13年前，正是成千上萬的東德人潮水般地闖入西方國家駐捷克斯洛伐克等東歐國家大使館，從而推倒了蘇東巨變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你就能理解這位德國醫(yī)生的行為動機：他希望在朝鮮半島復制德國模式，讓經由中國逃亡韓國的北朝鮮難民續(xù)寫當代出埃及記的新篇章，讓三八線象柏林墻一樣，從球上消失。同時消失的當然還有超級大國在該地區(qū)的勢力。

　　但這無意中給中國政府出了一道難題。按照過去時代的概念，第一，中國與朝鮮“一衣帶水”，有著“鮮血凝成的戰(zhàn)斗情誼”；
第二，不經過國家批準而私自出國者，都應該是叛逃者；
第三，處理此類事件必須貫徹階級斗爭原則和國際共產主義大家庭精神，結果自然是將所謂“逃北者”統(tǒng)統(tǒng)送回朝鮮去，來一個送一個，來一對送一雙。他們的死活不是中國政府關心的事情。

　　今天的情況不同了。共產主義大家庭早已不復存在，中國經過20多年的改革開放，已經擺脫了階級斗爭為綱的國策，中國還簽署了國際人權公約，加入了WTO，正在與國際社會接軌；
但同時，中國和朝鮮又都自稱是社會主義國家，而且并非是相互為敵的鄰國，相互之間還存在著共同利益。如果將“逃北者”統(tǒng)統(tǒng)送回朝鮮，不符合中國現(xiàn)在的國家性質、世界地位、國際身份和全球名譽；
如果讓“逃北者”輕易達到自己的目標，也會對不起自己“社會主義”的稱號，過深地傷害中朝之間的關系，從而使鄰國成為敵國。

　　經過權衡，中國明確了解決此類問題的立場：第一，中國是一個法制國家，要依法辦事；
第二，根據(jù)國際法處理；
第三，處理會體現(xiàn)出人道主義精神。此立場形成了一個慣例：凡闖入外國駐華機構的“逃北者”，經過談判都經由第三國被送往他們的目的地——韓國。這就是說，北朝鮮人經由中國向韓國逃亡的通道沒有關死，但也不是高速公路，而是羊腸小道，中間還充滿著荊棘和蒺藜。

　　中國的政策顯然不可能讓朝鮮人民的偉大領袖金正日先生感到滿意和幸福。逃亡者的通道不能完全關閉，他的政權既象掉了一顆牙齒的口腔，關不住風，不僅在宣布真理時口齒不清，而且由于咀嚼上的問題還可能消化不良；
也象患了痔瘡，輕則坐臥不安，重則變成屁瘺，甚至有性命之憂。

　　但金先生也不可能指望中國采取對他更有利的政策。自從中國與蘇聯(lián)交惡并與美國建交之后，朝鮮與中國之間的“鮮血關系”就變淡了，一方面，朝鮮作為中國抗美前線的價值下降了，另一方面，朝鮮在中、蘇之間玩平衡的空間變窄了。朝鮮的黃金時代是五、六十年代，那時，兩大陣營在朝鮮半島形成對峙，社會主義兩大強國——蘇聯(lián)和中國都希望它聽自己的。朝鮮對于中蘇是“一仆二主”，處于有利的競爭地位，象社會主義大家庭在朝鮮半島的“獨生子”，兼收中蘇兩國的寵愛，誰給的糖果大，就說誰好。

　　中國開始改革開放后，朝鮮和蘇聯(lián)更親近了，它同時也從獨生子變成了“單親兒童”。1991年蘇聯(lián)變成俄羅斯，堅持舊體制的朝鮮從意識形態(tài)上失去了“父母”，成了舊體制在歐亞的孤兒（越南都在改革）。小布什總統(tǒng)上臺后，它更榮登“邪惡軸心”排行榜。用內外交困來形容朝鮮當前的處境，未必言過其實。

　　二，兩難境地

　　朝鮮要擺脫目前的困境其實并不難，最好的選擇自然是改革開放。但這對于金正日先生卻絕非易事。在“蘇東波”的沖刷下，夠格被稱為“社會主義”的國家中，只有古巴和朝鮮至今不肯真正走進經濟改革的門檻，這其中有難與外人道的隱情。

　　由于慣性作用，20世紀誕生的被統(tǒng)稱為“社會主義的”國家，在權力繼承上都在不同程度上復辟了傳統(tǒng)帝制，即最高領導職務終身制或世襲制。在蘇聯(lián)，除了赫魯曉夫和戈爾巴喬夫在權力斗爭中失敗下臺外，其它最高首腦都“為共產主義”在最高領導崗位上“奮斗”了終身，只有死亡讓他們松開了緊握權柄的手。生前主動交班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共產黨首腦，鄧小平即使不是第一個，也是影響最大的一個。

　　既搞終身制，又搞或準備搞世襲制的國家，主要是古巴和朝鮮。朝鮮搞了父權子襲制，金日成去世后，他的兒子金正日繼承了父親的權力；
古巴實際上走上了兄終弟及制的軌道，勞爾•卡斯特羅作為古巴的第二號人物，隨時準備繼承其兄的權位。

　　一般說來，職務任期制對權力的壟斷性最低，終身制對權力的壟斷性較高，壟斷性最高的當然是終身制兼世襲制。終身制已經有了權力私有化的嫌疑，世襲制則是能夠繼承的私有制，是家族化的私有制。這種權力體制的開放性在所有權力體制里是最低的，比傳統(tǒng)的皇權的開放性還要低，因為它缺乏名義上的合法性。改革開放，必然意味著權力下放，這與國家統(tǒng)治權的私有制和家族制格格不入。這就是為什么沒有走上世襲制的中國、越南、蒙古等社會主義國家走上了改革之路，而古巴、朝鮮則在改革的門外躊躇不前的一個重要原因。

　　這樣，金正日先生就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不改革，經濟危機會深化，從而侵蝕其權力基礎；
改革，會發(fā)生家族統(tǒng)治的政治危機，也同樣危及自己的統(tǒng)治基礎。他希望達到的目標，是既不需要進行實質性的改革，又能克服國家深陷其中的貧困化經濟危機。這個目標從國家內部不可能達到，只能通過從別的國家那里獲得資源而達到。

　　于是，金正日先生經過精心謀劃，面對世界大國和他的鄰邦祭起“三大神器”，開始了他的國際攻略。他知道，消極防守沒有出路，時間不在他這一邊。

　　三，“統(tǒng)一糖”哄逗韓國

　　當數(shù)百名北朝鮮美女拉拉隊員的燦爛笑臉，在釜山亞運會開幕式上拘謹?shù)鼐`放時，韓國總統(tǒng)金大中可能以為這是他的“陽光政策”普照的結果。其實，比金總統(tǒng)更快樂的應當是金委員長，在后者看來，這些美女如其說是“鮮花”，不如說是“糖果”，“統(tǒng)一”牌的糖果，他給韓國送去這批糖果，是逗韓國人開心的。

　　果然，釜山亞運會幾乎成了無文字的兩韓“統(tǒng)一”慶典：開幕式上，身著同樣服裝的兩韓運動員手拉手入場，手里揮舞著蔚藍色統(tǒng)一的朝鮮半島旗幟，擴音器里播送著阿里郎的傳統(tǒng)樂曲……在這一刻，似乎分割兩個朝鮮的三八線象一條蛇一樣地游走了。

　　但如果認為金正日先生這樣做只是先韓國人民之樂而樂，那就錯了。他于2000年6月13日在平壤與韓國總統(tǒng)金大中舉行歷史性的會晤，并且動人地說，北方和南方“是一個民族”。他的柔性新形象曾經迷倒了整個世界，并因此和金大中一起獲得了2001年度的諾貝爾和平獎。這時，或許只有在野的老謀深算的美國共和黨人能夠洞悉隱藏在金先生笑臉背后的深謀，證據(jù)便是布什總統(tǒng)一上臺，就將朝鮮定為“邪惡軸心”國。

　　美國人知道，這是朝鮮人反守為攻、擺脫孤立的一個策略。擺脫孤立，金先生用的是加法謀略里的“合”法謀略。在原教旨共產主義意識形態(tài)里，朝鮮成了世界的孤兒，但在朝鮮民族主義的框架里，他得到了一個上門“求婚者”金大中。于是，他口頭應允了這門婚事，并接受了世界給他的訂婚禮：美國解除對朝鮮的經濟制裁、許多國家與朝鮮建立外交關系、諾貝爾評獎委員會授予他殊榮和獎金，還有來自韓國的各項援助等等。

　　至于與韓國的“婚期”，則是君問婚期未有期，小妹心思郎不知。兩韓不比香港和大陸，不會有朝鮮為主導的統(tǒng)一；
而接近兩德，只有發(fā)達的一方兼并接近破產的一方。出嫁的是北方，改姓的是“金小姐”，這大概不是北方樂意接受的。

　　反守為攻用的是減法謀略中的離間法，這也是金正日先生最擅長的招法。小國沒有力量對抗大國，最好的辦法是讓大國之間對攻，自己坐收漁利。金先生拿統(tǒng)一糖哄逗韓國，就是要離間美日韓聯(lián)盟。果然，在金大中訪問平壤期間，就有輿論認為駐韓美軍已成為南北和解的主要障礙。而且，北方始終堅持美國從韓國撤軍的立場，這個立場自然會獲得中國和俄國的贊賞。中國古代有二桃殺三士，金先生現(xiàn)在是一“糖”斗四國，在撤軍問題上，韓朝俄中會對美國采取一致立場。

　　用統(tǒng)一糖逗弄韓國還有一個好處，他自己可以放心地和美國斗，而不用擔心美國會象對待伊拉克那樣對待自己。韓國不會允許美國動用在韓國的基地打朝鮮，日本也不會，日本和朝鮮民族的歷史舊帳尚未了解，不愿添上新仇。中國和俄國就更不可給美軍提供基地打朝鮮，這不僅因為作為大國，中俄都不會幫助美國在自己臥榻側安睡，也因為金正日先生在中俄之間下了一個誘餌。

　　四，“鐵路餌”引誘中俄

　　今年8月20日至24日，金正日先生再次訪問俄國遠東地區(qū)，據(jù)說是考察俄國的經濟改革。人們不僅納悶，難道俄國的休克療法比中國的漸進式改革更適合朝鮮，不然他為何舍近求遠到俄羅斯取經？

　　等到俄朝簽定朝韓鐵路與俄國西伯利亞鐵路連接方案協(xié)議時，人們才恍然大悟，金總書記此番赴俄是談生意兼玩政治去了。雖然沒有經過市場經濟的磨練，金先生的生意經可謂上乘，是乾坤大挪移法：用修建鐵路方案延緩償還朝鮮拖欠俄國的50多億美元的債務，讓韓國參與鐵路修建為朝鮮鐵路建設埋單，試圖實現(xiàn)與日本的關系正�；�，從日本獲得巨額具有戰(zhàn)爭賠款性質的無償援助和長期低息貸款，來支付鐵路配套設施建設費用。這樣一來，朝鮮不需要投入，甚至還可以不償還舊債，就可以坐享韓朝俄鐵路的收益。俄羅斯鐵道部部長法德耶夫估計，這條鐵路連通后，每年可給俄羅斯帶來10億美元的收入，朝鮮從中獲利也不會少。

　　值得注意的是朝韓鐵路和俄國西伯利亞鐵路有兩套連接方案，一是滿洲里方案，通過中國境內的丹東、沈陽、長春、哈爾濱，再通過滿洲里接入西伯利亞鐵路，這是中韓設想的方案；
二是海參崴方案，從朝鮮東岸出發(fā)，經過海參崴，不進入中國境內，繞著烏蘇里江、黑龍江走，通過俄國哈巴羅夫斯克進入西伯利亞，這是朝鮮和俄國的方案。

　　無論從距離、建設費用和商業(yè)效益來看，滿洲里方案都是最佳，而且韓、朝、中、俄四方利益兼顧。朝俄舍近求遠，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要把中國排除在這條鐵路之外，而且不惜成本。這就不是經濟行為，而是政治行為了。

　　自從80年代以來，由于中國改變了毛澤東時代的無償經濟援助模式，朝鮮方面對中國就不如從前親切，在中國申請2000年奧運會主辦權時，韓國投了中國的贊成票，朝鮮反而投了關鍵的反對票。去年以來，難民問題成了中朝之間的新問題，雖然不能說朝俄之間的鐵路連接方案是朝方對中國的一個報復，但肯定不是一項獎賞。按照朝鮮的一貫行為方式，它喜歡錙銖必報，差別只在于有時只說不做，有時只做不說，有時又說又做。美國最近因為核武器問題，停止給朝鮮運送重油，朝鮮馬上拿美元出氣。當局宣布，從12月份起，將在全國境內禁止美元流通，以此作為對美國停止向朝提供重油的“挑釁行為的回應。”

　　由于朝鮮國力貧弱，其報復措施對被報復方的傷害不會太大，為了彌補這一點，朝鮮的報復往往帶有離間大國關系的附加謀略。朝當局在禁止美元流通的同時，大力宣傳歐元的好處，如果美元戶頭沒有按規(guī)定兌換成其他貨幣，便自動兌換成歐元。這顯然是要在美國和歐盟之間制造嫌隙，以便在報復美國的同時從歐盟那里得到好處。在朝俄鐵路協(xié)議上，朝鮮玩的是同樣手法，它把中國排除在外，希望中俄之間鷸蚌相爭，讓它坐收漁利。如果中國按照它的愿望出牌，滿洲里鐵路方案并非沒有挽救的余地。

　　五，“核武棒”要挾美日

　　穩(wěn)住韓國，釣住俄國，而且于9月17日在平壤接待了進行破冰之旅的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初步明確了朝日邦交正�；�的意向，(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并在一定程度上了離間了美日關系之后，金正日先生覺得從美國和日本那里獲取更大利益的時機成熟了。10月3日至5日，朝方在平壤與美國副國務卿凱利舉行高級磋商時，令人震驚地向美方“告白”：自己正在進行核武器開發(fā)。

　　這個“告白”選擇的時機顯然是經過精心謀劃的。幾天前，即9月27日，美國和英國向聯(lián)合國安理會剛提交有關伊拉克決議草案，伊拉克的那根刺棒剛拿上手，不大可能騰出手來打朝鮮。按照東方的傳統(tǒng)軍事理念，同時開辟兩條戰(zhàn)線是危險的。更何況，此前從德國、法國、俄國和歐盟傳來的信息都對美國不利，都反對美國單方面對伊拉克采取軍事行動。朝方可能認為，這時，美國不敢樹敵太多。

　　深通韜略的日本媒體對此觀察得就比西方媒體更透。日本《呼聲》月刊12月號發(fā)表日本防衛(wèi)研究所主任研究員武貞秀士的文章，對朝鮮提出“核告白”的戰(zhàn)略謀劃作了貼切分析，他寫道，“俄羅斯向鐵路工程伸出了援助之手，中國也為北朝鮮的經濟改革出謀劃策，日本重視與北朝鮮的談判，韓國沉醉在同一民族的呼聲中。在這種情況下，雖然美國在核問題上對北朝鮮采取了嚴厲姿態(tài)，但是金正日卻不以為然地認為：‘讓步的應該是布什總統(tǒng)’。”當然還有日本。

　　那么，金先生玩核武之火，到底想從美國和日本那里得到什么利益？最主要的利益就是對金正日政權安全的擔保和經濟補償。10月初，北朝鮮在與凱利進行磋商時，就向美國提出了放棄核武器開發(fā)計劃的4項條件：1，締結互不侵犯條約；
2，締結和平條約；
3，全面解除經濟制裁；
4，布什總統(tǒng)訪朝。雖然在這個條件清單里只提到解除經濟制裁，沒有提到經濟補償，但朝鮮人嘗到了1994年簽訂美朝框架協(xié)議的甜頭（重油和輕水反應堆援助），經濟補償?shù)囊�求或許會在設想中的布什訪朝時提出。

　　至于揮舞核武大棒要從日本那里得到什么，日本時事社似乎已經點到了要害。它在10月29日發(fā)自吉隆坡的一篇朝日建交談判現(xiàn)場的報道中說：“北朝鮮迫切需要外國的援助。為此，北朝鮮的主要目標是盡快與日本實現(xiàn)邦交正�；�，以爭取日本的經濟合作�？梢哉f，北朝鮮的戰(zhàn)略在談判中已經暴露無遺，即利用‘綁架問題’和‘開發(fā)核武器’這兩張牌，在經濟合作上爭取最大的‘利益�！�”

　　但北朝鮮走的是一招險棋，某種意義上可以認為，宣布自己已經擁有核武器，是對美日，首先是對日本的“綁架行為”，它的要價或條件實際上是“勒索”。連俄國政府看著都覺得玄乎，警告朝鮮政府不應該“拿核武器牌玩火”。小布什上臺前，北朝鮮和伊拉克被西方研究界稱為“流氓國家”，現(xiàn)在又被稱為“邪惡軸心”。這樣定性，就意味著不能與恐怖主義者和綁架分子談判一樣，也不能與薩達姆、金正日談判。這就是美國堅決采取“沒有談判，只有通牒”的原因。

　　雖然北朝鮮通過建交拉攏日本，用統(tǒng)一的美酒迷醉韓國，離間它們與美國的同盟關系，使它們反對美國對朝采取毀滅性立場，但是，如果美國態(tài)度堅決，日韓兩國也不敢為朝鮮與美國鬧崩。如果取消保護日韓的承諾，北朝鮮海軍與韓國海軍的沖突事件，侵入日本領海的神秘船只便會越來越多。這個風險日韓都不冒，所以，當美國堅持于12月份停止向北朝鮮停止供應重油時，日韓兩國只好服從。如果朝鮮立場不軟化，還面臨著輕水反應堆建設也被停止的危險。

　　六，“以退為進”如何？

　　到目前為止，金正日先生祭出的絕處求生的“三大神器”似乎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不僅沒有獲得新的利益，還失去了一些既得利益，比如重油被停，輕水反映堆遇險，5名被綁架的日本“人質”已經回到日本，核新聞爆出后，俄國和中國想談論此事都難以啟齒。

　　以攻為守的謀略不是不可以用，但那是強者的謀略，不是弱者的謀略。AC米蘭與四川大河隊踢球，四川隊大概是不可能以攻為守的。就足球而言，在世界上能以攻為守的大概只有皇馬、曼聯(lián)、AC米蘭和阿森納幾只球隊而已。美國可以以攻為守，伊拉克和朝鮮恐怕都不行。一個弱者一定要以攻為守，必須打破一切規(guī)則，在戰(zhàn)爭狀態(tài)下可以，在正常條件下，就跡近犯罪，比如綁架、暗殺和恐怖襲擊什么的。

　　弱者的求生之道應當是“以退為進”，這是道家法寶，中國人比較熟悉。鄧小平的改革開放是以退為進的典范，他當時緩和了與西方發(fā)達國家，首先是美國的關系，從瘋狂的建設共產主義的熱潮中退回到“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在國際上提出和平與發(fā)展的基調學說，并且奠定了廣交朋友、韜光養(yǎng)晦的外交哲學。因此，中國才慢慢開始恢復元氣。因此，“以退為進”對于對手是“謀”，求生圖存之謀；
對于自己其實是“道”，休養(yǎng)生息之道。

　　有跡象表明，金正日先生似乎悟到了這個問題，在逼美談判之計未售之后，朝鮮連續(xù)開放了靠近韓國的“金剛山旅游區(qū)”和“開城工業(yè)區(qū)”，韓朝軍隊的掃雷工作也得到恢復。但愿這不止是對韓國進行的新一輪“統(tǒng)戰(zhàn)”政策，而是以開放求生存的發(fā)展之道。

　　不過，受過不少愚弄的韓國人不敢太樂觀。日本《世界日報》12月1日報道，韓國統(tǒng)一研究院的一位專家說：“北朝鮮開辟經濟特區(qū)，目的是避免美國對北朝鮮實行強硬政策，想通過對外開放來緩和來自美國的壓力�！痹搱笤u論說，北朝鮮這樣做是“要想通過轉變形象獲得實際利益”。但愿錯的是日韓評論家。為了民族利益而犧牲家族利益，當年蔣經國能做到，今天的金正日也可能做到。

　　2002年12月2日，作者授權天益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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