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工作家劉慶邦 用筆穿越黑暗的煤層】 劉慶邦鞋賞析
發(fā)布時間:2020-03-20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礦工的現(xiàn)實就是中國的現(xiàn)實,而且是更深刻的現(xiàn)實。他們把自己給賣了,他們是中國農(nóng)民的另一種形態(tài),是一群看透生死的人!报D―劉慶邦 劉慶邦是“就要感情用事”的“知識分子”,他的感情是土里種出來,地下長出來的,抖落了泥還帶著土腥味。進入2007年,曾經(jīng)親歷“農(nóng)轉(zhuǎn)非”的劉慶邦在“城里”的時間開始超過他在“城外”的時間,但他說:“我的心還進不了城,我的骨子里還是一個農(nóng)民,一個礦工!
“我見過煉獄一般的煤礦”
1951年冬,劉慶邦出生于河南沈丘農(nóng)村,19歲被招工到河南新密煤礦。記者問他那時怕不怕,他點點頭:“怕呀,怕出事,現(xiàn)在想起來還后怕”,劉慶邦經(jīng)歷過冒頂,他一字一句地描述井下“煉獄一般的天地”:“地層幾百米深的壓力把成垛支著的方木壓得跟麻花似的,滋滋冒水,好像魚吐白沫。井下完全是黑夜,空氣特別悶,有一種發(fā)霉的味道,像長了蘑菇的那種菌類的味道。氣壓很沉重,聽到的聲音都像悶著的(就像在飛機上那種感覺),人在底下光想睡覺,只要一坐下,就睡著了!眲c邦去過全國各地的煤礦,比較而言,他更愿意去一些小煤礦,“越是小的煤礦越有寫的素材,越是現(xiàn)代化的,越?jīng)]有什么可寫的!彼f。印象最深的是2004年秋天去河北盂縣煤礦!拔铱此麄冇抿呑永,你能想像到嗎?現(xiàn)在中國好像很發(fā)達了,很現(xiàn)代化了,但是在一些小煤礦呢,還用騾子拉煤,運輸工具還是非常原始的,靠牲畜在井下拉煤”,騾子是私人養(yǎng)的,騾子和車拿一份錢,車倌拿一份!叭烁笠黄鸶苫,感覺非常震撼”。
他去之前,那里曾發(fā)生過一場大火,井下的變電房著火了,火燒著棚子,棚子燒著坑木,坑木又把煤燒著了。底下冒著大煙,到處都是二氧化碳,人和騾子四處亂竄,坑道那么窄,有的被薰死了,有的被撞死了,一個四川的年輕人想把騾子卸下來一起跑,卸著卸著,人薰死了,騾子一趴,也薰死了。死一個騾子賠兩千塊,死一個人賠一萬多塊,不到兩萬。那次總共死了四十多匹騾子,二十多個人,“停產(chǎn)檢查的時候,工人都不走,還在那里等著賠錢等著復工,燒死的騾子礦上不許人吃,都埋了”。回城之后,劉慶邦就寫成了后來拿獎的小說《車倌》《鴿子》等作品。
“一個有良心的作家在現(xiàn)實面前不能閉上眼睛”
1999年平頂山十礦發(fā)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后,劉慶邦采訪了五位工亡家屬,說要算算“生命帳”。報告文學《生命悲憫》一經(jīng)刊載,立刻在全國煤礦引起巨大反響,煤礦部副部長看過作品后立刻寫信給劉慶邦,還建議負責煤礦安全的領導都要看看這個作品,真正為礦工負起責任。
然而又有多少人真正負起了責任?據(jù)統(tǒng)計,2001年到2005年期間在中國煤礦事故中死亡的礦工有3萬多人,按照國家安全監(jiān)督管理總局局長李毅中的算法,2006年全國礦難死亡人數(shù)不超過五千就是一大進步。在談到為什么中國的小煤礦屢禁不止時劉慶邦說,“成倍增長的能源需求和能源欠帳讓更多的不安全小煤礦有機可乘。沒有錢,沒有生存保障,礦工為了養(yǎng)家糊口明知危險還是要去的!
在井下挖煤的都是年輕人,大多數(shù)是農(nóng)民工。這些農(nóng)村青壯年每年只有百分之五的機會轉(zhuǎn)成國家正式工,絕大多數(shù)人吃的是青春飯。劉慶邦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礦上就像吃甘蔗,把礦工最甜的那幾節(jié)吃掉,把渣吐出來!比绻烙诘V難,一具棺材可能就是他們最滿意的福利。
即使這樣,仍有大量的農(nóng)村剩余勞動力擠破頭去煤礦掙錢。他們很多人是文盲或者半文盲,沒受過訓練就下井;“他們甚至會為了不讓井下的安全警報器響起來影響生產(chǎn)進度而往上面潑水,撒尿!彼麄兏V上簽的合同里講好斷一只手賠多少錢,斷一條腿賠多少錢,“他們把自己給賣了,他們是中國農(nóng)民的另一種形態(tài)”!暗V難有許多綜合因素,但是,最大的問題還在于安全投入不夠,現(xiàn)代化程度不夠,管理措施不夠!
“我的每一部作品都注重挖掘人性”
“礦工的現(xiàn)實就是中國的現(xiàn)實,而且是更深刻的現(xiàn)實。”在劉慶邦看來,煤礦的特殊性在于它既不是城市,也不是農(nóng)村,它在城市和農(nóng)村的結合部,特別是在中國社會轉(zhuǎn)型過程中,更是一個焦點位置。他每年都要寫十幾部作品,煤礦就是他寫作的富礦,“文學表現(xiàn)抗爭:沒有任何一個行業(yè)像礦工和大自然的抗爭這樣艱苦;文學表現(xiàn)死亡:礦工每天都面臨死亡;文學表現(xiàn)女性:礦山恰恰因為缺少女性而特別渴望女性。無論從哪一方面講,煤礦都有取之不盡的故事。死亡和生存的艱難讓一點點暖意都特別珍貴。”
這些“無根人物”是被制度排斥在外的個體勞動力出賣者。他們赤手空拳,是這個社會真正的弱勢群體。劉慶邦既寫他們的艱辛苦澀,也寫他們的盲目和自私,“我的每一部作品都注重挖掘人性”,他從人物的靈魂發(fā)展推進故事的發(fā)展。劉慶邦認為小說是先人性,后社會性,先趣味,后意味的。長篇小說《紅煤》被劉慶邦認為是目前寫得最為深入的一本書,主人公宋長玉從一個礦工變成一個礦長,身上既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既有寬容的一面,也有狹隘的一面。宋長玉的故事是一個悲劇,在他就要功成名就的時候,他的礦上發(fā)生了透水事件,在逃往外地的火車上,他看著仿佛掛在車窗上的倒影,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坝幸环N煤(紅煤)是和鐵礦伴生的,有紅筋,特別耐燒,就像礦工,在煤里面,也有礦工的血!
對于不了解礦區(qū)和礦工的人來說,劉慶邦作品中對人性惡的揭露可能會被認為“酷礪冷血”,他回應:“我是懷著多么大的善意在寫作啊。現(xiàn)實有時候遠遠超出人的想像。”
在他被改編成電影《盲井》的小說《神木》里,騙子為了賺錢,殺害礦工,假冒家屬,制造工亡假象,騙取礦上的撫恤金!斑@個故事取材于真實事件”,劉慶邦指著一份材料給記者看:“當時這伙人殺了幾十人,東窗事發(fā)才逃跑!”有時一次沒把人打死,他們還會再找機會打死為止。
“我把這個案件簡單化了,做了藝術處理,沒那么絕望血腥了,在故事中安排了一個沒被污染的小孩,他代表人性中善的一面,在結尾一個罪犯被他感化!薄鞍才胚@個小孩就是為了給人心留點希望!
劉慶邦說過一句話,“寫作就是一種回憶,只有離開才能形成回憶的狀態(tài)”。然而他又并未離開,每年他都要找時間回礦上看看,回村里轉(zhuǎn)轉(zhuǎn)。用筆穿越黑暗,挖掘地層的深處,挖掘人心的深處。
二十多年過去了,人世間翻天覆地,而礦山還是那個礦山,礦工還是那個礦工,在深入地心的坑道中,沒有陽光,時間格外緩慢,礦工依然在靠體力一鍬一鍬地采集光明,依然有礦難,依然有死亡,依然有惡,依然需要寬恕,需要“詩意的同情和仁慈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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