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笛:茶館與都市民眾的日常生活
發(fā)布時間:2020-05-28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茶館是一個社會的縮影。長期以來,茶館被當時精英和后世學者誤認為鼓勵人們無所事事、孳生惰性,不利于社會健康發(fā)展。但是,人們忽視了茶館多層次的、復雜的社會經(jīng)濟和文化的功能。社會的演進總是伴隨著時間概念變化,但這種時間的新概念也僅限于受西方影響的新式精英。大多數(shù)一般市民仍保持著傳統(tǒng)的時間觀念,怎樣利用他們的時間取決于他們的個人習慣、教育程度、職業(yè)和家庭背景、經(jīng)濟狀況等等因素。“有閑”和“有忙”在不同時間可以是交替的角色,茶館為兩者都提供了可使用的空間。即使是在許多“現(xiàn)代”娛樂場所出現(xiàn)以后,茶館仍然是大多數(shù)市民最能接受的公共生活空間。
過去,茶館同人們的日常生活有著十分密切的聯(lián)系,但是我們都習慣于把茶館看作僅僅是一個休閑的地方,但實際上茶館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公共空間。在近代中國城市,恐怕沒有其他任何城市的市民,像成都人那樣更多地依靠茶館。因此,今天我將主要把視野集中在成都,來對茶館進行考察。
中國茶館與西方的咖啡館、酒店和沙龍有許多相似之處,而且其社會角色更為復雜,其功能已遠遠超出休閑范圍,追求閑逸只是茶館生活的表面現(xiàn)象。茶館既是休閑娛樂之地,又是各種人物的活動舞臺,而且經(jīng)常成為社會生活和地方政治的中心。
民國時期黃炎培訪問成都時,寫有一首打油詩描繪成都人日常生活的閑逸,其中兩句是:“一個人無事大街數(shù)石板,兩個人進茶鋪從早坐到晚”。教育家舒新城也寫到,30年代成都給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人們生活的緩慢節(jié)奏:在茶館里,“無論哪一家,自日出至日落,都是高朋滿座,而且常無隙地”。薛紹銘也發(fā)現(xiàn),“住在成都的人家,有許多是終日不舉火,他們的飲食問題,是靠飯館、茶館來解決。在飯館吃罷飯,必再到茶館去喝茶,這是成都每一個人的生活程序。飯吃的還快一點,喝茶是一坐三四個鐘點”。
外來的人們對成都有這種印象并不足為奇,因為成都人自己便有意無意地在推動這樣一種文化,成都居民也自嘲這個城市有“三多”:閑人多、茶館多、廁所多。當?shù)孛裰V稱“一市居民半茶客”。成都的茶館及其文化在中外是聲名遠播并成為其傳統(tǒng)的一部分。成都人也為自己的茶館文化而自豪,甚至認為只有自己才配稱“茶客”,只有四川才是真正的“茶國”。
誰是茶館的??據(jù)稱有兩類人:一是“有閑階級”,二是“有忙階級”。按一般理解,“有閑階級”是那些地方文人、退休官員、有錢寓公和其他社會上層!坝忻﹄A級”則分為若干種:一是將茶館做舞臺,如評書和戲曲藝人;
二是借茶館為工作場所,如商人、算命先生、郎中以及手工工人;
三是以茶館為市場,如小商小販和待雇的苦力等。不過,應當意識到,“有閑階級”和“有忙階級”的概念十分松散,并非嚴格的階級劃分。雖然我們常用“有閑階級”形容那些沒有正經(jīng)工作和享受生活的人,但他們并不是一個獨立階級而且可以有不同的經(jīng)濟背景。不過,“有忙”和“有閑”這兩個詞的確囊括了在茶館的各種人。無論是上層精英還是下層民眾、富人還是窮人、閑人還是忙人,都在茶館這個公共空間里活動。
公共空間及其經(jīng)濟文化色彩
成都茶館之特點來自于其特殊的社會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當然也與活動其中的茶館老板、堂倌、小販、藝人以及顧客有密切關系。作為一個文化和商業(yè)城市,成都需要有方便而舒適的公共場所作為人們的活動之地,茶館便適應了這樣的需求。
開茶館當然是一種商業(yè)活動,同其他商業(yè)一樣是為追求利潤,在成都形成了十分獨特的開辦茶館的方式。開茶館一般來講不需很多資本,只要有桌椅、茶具、灶和一間陋室,條件便基本具備。只要計劃得當,開辦茶館可以白手起家。另外,像肉店、飲食攤也?坎桊^拉生意,亦愿意參加投資。開辦茶館的這種集資方式,反映了一個社區(qū)中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
四川茶館的茶具和家具也別具一格。茶具一般由茶碗、茶蓋和茶船(即茶托或茶盤)組成,這也是為何川人稱其為“蓋碗茶”的原因。桌椅也具地方色彩,一般是小木桌和有扶手的竹椅。堂倌是成都茶館文化的重要角色,其或稱“么師”,更有人冠之為“茶博士”。堂倌是成都茶館的“靈魂”,一首描述堂倌的民謠唱道:“日行千里未出門,雖然為官未管民,白天銀錢包包滿,晚來腰間無半文”。最為人們稱道的是他們的摻茶技術。堂倌一手提紫銅茶壺,另一手托一疊茶具,經(jīng)常多達20余套。未及靠近桌子,他便把茶船茶碗撒到桌面,茶碗不偏不倚飛進茶船,而且剛好一人面前一副。顧客要求的不同種類的茶也分毫不差。只見他距數(shù)尺之外一提茶壺,開水像銀蛇飛入茶碗,無一滴水濺到桌面。然后他向前一步,用小指把茶蓋一一勾入茶碗。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令外鄉(xiāng)人瞠目結舌。
市民的“自由世界”
20世紀初西方人曾把成都茶館與英國的酒館相比,他們對人們在那里的“社會閑聊”很感興趣,并觀察到它們在社區(qū)的重要作用。一個外籍教師對他所住小巷的“舒適茶鋪”印象甚深,他認為那茶館便是“這個巷子的社會中心”。人們?nèi)ゲ桊^會友、交易、推銷、賣藝、閑聊,或無所事事、觀看街頭行人。成都市民基本沒有固定工作時間,只要他們不工作,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可呆在茶館。
茶館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一個毫無拘束的地方。如果他感覺燥熱,可以剝掉衣服赤裸上身;
如果他需理發(fā),理發(fā)匠可就在他座位上服務,而不管剪下的頭發(fā)經(jīng)常飛入自己和他人茶碗之中;
脫下鞋讓修腳師修趾甲在茶館也無傷大雅;
如果感到寂寞,可以聽別人閑侃,或加入其中,即使互不認識;
在茶館里從不受時間限制,如果有急事去辦,只需把茶碗推到桌中央并告訴堂倌“留著”,數(shù)小時后,還可以回來繼續(xù)品那杯茶。
對茶客來說,閑聊——成都人稱“擺龍門陣”——恐怕是茶館最具魅力之處。人們在那里談論一切事情。人們在茶館里交談的具體內(nèi)容留下的記載不多,但《國民公報》有個專欄記載記者所見所聞,其中頗有些是從茶館得來的,我們因而得知人們在茶館里抱怨世風日下、議論新公布的規(guī)章、交流各種社會新聞,還可以經(jīng)常從一些茶館里的小插曲中得到樂趣。然而一些社會學家認為,饒舌是“社會交往的一種形式”。說東道西,無論是善意的交流還是惡意的流言,都是市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茶館又是娛樂中心,許多藝人在那里賣藝為生,茶館也借精彩的演出吸引顧客。實際上成都早期的劇場即產(chǎn)生于茶館。每當夜晚,窮街陋巷一片漆黑,下層人民則聚集在明亮擁擠的茶館聽評書。評書先生的精湛技藝吸引聽眾日復一日、甚至年復一年到同一地方聽書。說書先生不僅提供了娛樂,而且普及中國歷史知識。他們不自覺地散布著正統(tǒng)的價值觀,把諸如忠、孝、禮、智、信等灌輸?shù)侥切]有受過教育的人們的頭腦中,他們也可被視為大眾的教育者。各種民間藝人使茶館文化更為豐富,他們大多是當?shù)厝耍灿械膩碜酝馐,如唱大鼓書的多來自華北。這些藝人多有固定的演出場所,觀眾明了到何處欣賞他們喜歡的劇目或演員。其他像相聲、金錢板等更散布于各茶館。
經(jīng)濟活動與民事糾紛
茶館可以說是一個紛繁世界的縮影,那里聚集了三教九流。例如,茶館可以是一個“自由市場”,手工匠以及其他雇工在茶館出賣他們的技術或勞力,小販則流動于桌椅之間吆喝其所售物品。在西方人的旅行記中可以看到,“商人急于去茶館見他們的生意伙伴,小販用哨、小鑼、響板等招徠買主”。一些小販利用“絕技”來取悅顧客,如他們可以一把抓出顧客要求的瓜子數(shù)量。由此可見,小販不僅出售商品,也給茶客帶來了娛樂。茶館里的水煙販用數(shù)尺長的“煙槍”提供服務,如果煙槍還不夠長,他們還有備用煙管連接。這樣,在一個擁擠嘈雜的茶館,他們不用移動便可把煙送到顧客面前。
茶館給許多人提供了生計,手工匠在那里修理扇子、鞋子等各種物品,算命先生在那里預測兇吉,修腳師和剃頭匠在那里提供服務。一些乞丐甚至在那里賣“涼風”——給顧客打扇掙錢,這實際上是一種變相乞討。當一個乞丐不請自來給一個茶客打扇,如果茶客覺得舒服而心情不錯,便會賞給乞丐幾個小錢,否則會不耐煩地將其趕走。茶館中最有趣的職業(yè)是挖耳師傅,他用十余種不同的工具掏、挖、刮、搔等,無所不用其極來使顧客進入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境界。
商人有其固定的茶館洽談生意,“許多交易都在茶館做成”。糧油會館以安樂寺茶社為交易處,布幫在閑居茶社,南門邊的一個茶館因靠近米市,便成為米店老板和賣米農(nóng)民的生意場。那些走私鴉片、武器的黑社會則在品香茶社活動。究竟每日有多少交易在茶館做成還不得而知,但可以確信數(shù)量非常可觀。
茶館同時在發(fā)展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維持社會穩(wěn)定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從某種意義上講,茶館就是一個“民事法庭”。在成都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市民間的沖突一般不到法庭解決。黃宗智指出,清代縣級民事訴訟一般要經(jīng)過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調(diào)解。但實際在知縣的介入、也即是說一個民事訴訟正式形成之前,還有一個更為基礎的階段——社會調(diào)解,許多糾紛在訴訟之前便已經(jīng)過社會調(diào)解而化解,而這個社會調(diào)解便是在茶館進行的,稱為“茶館講理”或“吃講茶”。茶館講理一般是雙方邀請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或在地方有影響的人物做裁判,這也就是過去成都為何“實在的斗毆少有發(fā)生”的主要原因。
階級鴻溝和社會歧視
在中國沿海地區(qū),茶館多為中下層人的去處。但是成都茶館看起來卻具融各階級為一體的特點,因此有人指出,成都茶館的“優(yōu)點”是人與人之間的“相對平等”。
但如果仔細觀察,成都茶館其實不可避免地存在著階級劃分。民國時期關于成都的導游手冊也承認茶館據(jù)其顧客的身份分為若干等級,雖然我們不清楚究竟怎樣分等,但是根據(jù)一些回憶錄、旅行記和報刊資料,一般來講,茶社為街頭茶館,十分簡陋,其顧客多為下層人;
茶樓、茶園、茶廳條件較優(yōu),價錢較貴,因而為中上階級服務。舒新城也注意到,在一些茶館“除了少數(shù)時髦女子外,幾全為長衫隊里的分子,且以壯年居多數(shù)。他們大概在生活上是不生什么問題的。既非求學之年,又無一定之業(yè),于是乃以茶館為其消磨歲月之地”。
茶館里有著明顯的社會歧視,其中一些源于習俗,一些來自當局規(guī)則。在晚清甚至民初,川劇演員不準進入茶館喝茶或看表演。因為演員進入茶館總是引人注目,有時還會引起騷動,警察遂以治安為名對他們加以限制。不過,演員有自己的茶館,他們一般聚集在小花園茶社。直到晚清,婦女(年老者除外)仍不能進茶館。即使有嚴格的限制,一些敢向世俗挑戰(zhàn)的婦女仍力圖進入這個男人的領域。民國初年,一些茶館允許女客光顧,但將她們與男客分開。20年代,隨著婦女參加更多的公共活動,一些開明的地方精英開始把婦女的拋頭露面與男女平等聯(lián)系起來,人們也把進入茶館作為男女平等的指標。在30年代,婦女進茶館已不足為奇。
任何社會變化都會直接或間接地在茶館得以體現(xiàn),茶館也可稱為地方的政治舞臺。例如1911年保路運動爆發(fā),“成都是一片躁動不安,公園和街上的茶館里的人們憂心忡忡”。由于茶館是人們公開言論之地,清政府便派出密探收集情報,對此韓素音在她的家史兼自傳中便有描述。民國初年,軍閥和地方政府也以同樣辦法對付所謂“破壞分子”。
隨著社會和地方政治的變化,茶館中的娛樂活動也不可避免地趨于政治化。過去地方戲劇主要表現(xiàn)情愛、鬼神、忠孝、貞節(jié)等傳統(tǒng)主題,晚清以降,此種“永恒”主題發(fā)生轉(zhuǎn)變!罢螒騽 遍_始進入茶館。1912年,悅來茶館上演根據(jù)美國小說《湯姆叔叔的小屋》改編的川劇《黑奴義俠光復記》,該茶館在當?shù)貓笊系膹V告稱:“本堂于戲曲改良,力求進步,F(xiàn)值種族競爭、優(yōu)勝劣敗,是以特排演《黑奴義俠光復記》一部。此劇從《黑奴吁天錄》脫化而出,乃泰西名家手編,其中歷敘黑奴亡國之慘狀,恢復故國之光榮,尤令人可歌可泣,可欣可羨,能激發(fā)人種族思想,愛國熱忱!憋@然,人們是從中國自己的處境來理解這部美國名著的。
如果說茶館內(nèi)的集體行為是“公開的政治”,那么哥老會的茶館活動便可視為“秘密的政治”。哥老會在四川稱“袍哥”,在清代其活動便被禁止,嚴酷的政治和社會環(huán)境使其形成一套獨特規(guī)則和行為方式。民國時期其勢力登峰造極。
袍哥的公口多設在茶館,一些茶館實際上即為袍哥所開。人們經(jīng)?梢姴桊^外掛有牌子或燈籠上書“某某社”或“某某公口”,這必是一個袍哥會址無疑。茶館的收入多用于會社經(jīng)費。公口每三天召集成員開會議事,由于提供免費茶水,所以參加者踴躍,此活動稱為“茶哨”。即使有些茶館不是公口,但店主也多加入袍哥以求保護。(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一些地方強人和地痞經(jīng)常勒索茶館,若有不從則有可能遭致騷擾甚至更大災禍,而與袍哥、軍閥或其他地方強人有關系的茶館卻無此虞。
沖突與控制
茶館中的公共生活既反映社會和諧,亦表現(xiàn)社會沖突,這種沖突既可因階級利益、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原因而發(fā)生,亦可由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引發(fā),而且更多地起源于后者。茶館里由于過度擁擠而引起糾紛,沖突不時發(fā)生在顧客之間。沖突可因賭博或言語不周而起。茶館本身也常與戲班、顧客、房主發(fā)生糾紛。普通人也經(jīng)常為生計而勾心斗角。茶館可以是階級斗爭的舞臺,也成為同一階級內(nèi)部爭斗的場所。
茶館總是面臨小偷的問題。上檔次的茶館都用景德鎮(zhèn)所產(chǎn)茶碗,一個便價值不菲,可換若干天飯食,因而茶碗丟失之事屢見不鮮。在民初,茶館中的沖突和暴力明顯增加,雖然人們擋不住茶館的誘惑仍每天去喝茶,但他們平靜的世界已不復存在。地痞流氓在茶館胡作非為,年輕婦女受到騷擾,殺人和集體暴力也時有發(fā)生。茶館亦成為橫行霸道的豪強展示其權力的地方。
晚清以來,茶館便一直被地方政府批評為“秩序不良”之地,并以維護公共秩序為名對其進行控制。正如西方城市中“娛樂的商業(yè)化被批評為浪費時間”,成都的茶客亦被指責為反映了中國人的“惰性”。當局認為茶館是一個謠言肆虐、百弊叢生的地方,也有人指責茶館是使學生荒廢學業(yè)的罪魁禍首,茶館中的傳統(tǒng)表演更被批評得一無是處。
整個民國時期,政府控制和大眾需求之間總是充滿著矛盾。茶館不僅藐視規(guī)章,而且將它們的范圍擴展至街道、公共場地和公園。特別是在夏季,街頭和公園的樹蔭是擺茶桌的最佳地點。1929年,政府不再允許這種行為,導致各公園的茶館聯(lián)合上書,要求維持這種習慣,并稱這項限制將使茶館生意陷入困境。茶館禁賭也行之有年,但民國以后逐漸形同具文,茶館賭博開展得如火如荼。妓女被禁止進入茶館,但她們?nèi)越?jīng)常出現(xiàn)在這些地方,盡管有當眾出丑甚至被捕的危險。
不過,應當看到,隨著晚清和民國時期的社會過渡,茶館也不可避免地發(fā)生著變化。一個常見現(xiàn)象是茶館更多卷入公共事務,參加地方和全國的慈善活動,并借此提高其社會聲譽。茶館也力圖改變面貌以迎合時尚,如一些茶館引進新的娛樂方式。這些新變化,雖然追求經(jīng)濟利益是直接動因,但亦是社會進化的必然結果。
怎樣評價和治理茶館這個與市民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公共場所,總是地方政府所面臨的棘手問題,但是,從晚清到民國,都未找到一個成功的辦法。它們把控制和改造茶館視為維持社會秩序安定的重要一環(huán),但是其努力都以失敗告終。城市改良精英對大眾文化的認識較政府更全面和深刻,因此他們在茶館問題上與政府持不同的態(tài)度。如果說政府以控制和打擊為主要手段,那么精英雖然也批評茶館的弊病,但亦深知其社會功能,所以他們不贊成政府的激進改革,這可能也是為何政府的行動總難以奏效的原因之一。從表面看,茶館以及茶館文化是很脆弱的,總是被限制和被打擊,然而,茶館最終得以幸存并仍然是城市日常生活中最活躍的部分,充分顯示了極其旺盛的生命力。
王笛,美國得克薩斯A&M大學歷史系副教授,美國霍普金斯大學歷史學博士,華中師范大學近代史研究中心客座教授,中國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特邀研究員,2003和2004年任旅美中國歷史學會會長。曾在美國密西根大學中國研究中心、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等任客員研究員。他的《跨出封閉的世界:長江上游區(qū)域社會研究,1644-1911》是中國區(qū)域史研究的代表作。2003年在斯坦福大學出版社出版《街頭文化:成都公共空間、下層民眾與地方政治,1870-1930》。其英文新著《茶館:成都的小商業(yè)、日常文化與公共政治,1900-1950》將由斯坦福大學出版社出版!督诸^文化》一書,因“在學術上重要性、原創(chuàng)性、深入的研究、方法的精湛、論證的力度,以及對城市史研究領域的重大貢獻”,2005年榮獲兩年一度頒發(fā)的“美國城市史學會最佳著作獎”。(文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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