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了宏大強烈的責任感，能夠不怕犯錯誤，勇于實踐，他的成長是可以預期的。但是，成長路上有許多迷途，有許多誘惑，有許多陷阱。怎樣抵御誘惑，避開陷阱，少走彎路，這是今天我想與諸位探討的。

　　一、成長為什么樣的人？

　　可以說，年輕人都渴望成長。但是，究竟成長為什么人呢？當今這個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許多人都把成長理解為賺大錢，當大富翁，而且最好輕輕松松賺大錢，最好一夜暴富。其實，這都是些想象。那些富翁自己知道，自己其實真是除了錢一無所有，而且還天天提心吊膽，防著周圍每一個人騙他、坑他。來路不正的錢，來得快，去得快。既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暴落。平日里，被人指指點點稱作“暴發(fā)戶”。一個人沒有修養(yǎng)、沒有知識、沒有內(nèi)涵，只有錢，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叫“暴發(fā)戶”。

　　所以，許多人希望成長為一個有內(nèi)涵的人。身處逆境，接受鍛煉，克服困難，樂在其中。身處順境，心憂天下，兼濟蒼生，樂在其中。為什么能做到時時坦蕩，身心和諧，且有能力造福社會呢？因為這樣的人有著與眾不同的人格特征，不但擁有常人所有的知識，而且還擁有常人所少有的智慧，有強烈的責任感，堅強的意志，崇高的道義追求。提煉一下就是五個關鍵詞匯：知識，智慧，責任，意志，道義。

　　1、知識

　　這是世界各國的現(xiàn)代學校里都要學的東西，是西方文明的主要內(nèi)容所在。西方人說，知識就是力量。知識的確必不可少。現(xiàn)代與古代的主要差別就在“知識”二字上。有了知識，就可以普及技術，普及技術產(chǎn)品。

　　但是，光有知識夠不夠？光有知識是遠遠不夠的。光有知識有可能是會走的書架、移動的書柜。知識的典型狀態(tài)是百科全書。但是，知識有很大局限性。知識實在是太多了，無窮無盡，分門別類，而且不停地在更新當中。一個人如果天天學知識，這一輩子、哪怕一百輩子都學不完。而且，學了這些知識，過些時間，因為科學技術的進展，你的這些知識又被廢掉了，又有新的知識出現(xiàn)了。所以，一個人沒有知識，他睜不開眼睛；
但是，光有知識，他將不會走路。許許多多人從我們西方式學校體系中畢業(yè)，如果專業(yè)不對口，他們將發(fā)現(xiàn)99%的知識都沒有用。諸位可能有體會，我們學習了數(shù)學、物理、化學，我們學習了計算機、機械、電子，但是，一到日常生活中，這些課堂上學的東西似乎通通用不上。日常生活中最重要、最基本的東西都是知識無法解決的。

　　比如說，對一個人要不要信任？信任到幾分？要不要懷疑？懷疑幾分？比如說，北風凜冽的早上，要不要起來鍛煉？周圍人都不去，你要不要去？比如說，有人認為奢侈是社會進步的動力，哪我要不要節(jié)儉？比如說，假期到了，該怎么安排？比如說，人反正是要死的，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奮斗？比如說，SARS來臨，你是害怕還是坦然自若？所有這些問題，知識能解決嗎？喜、怒、哀、樂因何而生？愛、恨、情、仇因何而發(fā)？生、老、病、死如何面對？所有這些問題都不是知識能夠處理的。這些問題每天都緊緊地糾纏著你，讓你激，或興奮，或沮喪，或悲哀，或空虛，或充實，或幸福，或傷心。知識可以告訴你如何解決一個技術難題，但無法告訴你如何贏得領導的欣賞，朋友的尊敬，異性的芳心。大家都聽說過南轅北轍的故事吧？知識就是那匹快馬，可以讓你跑得快，但是無法告訴你到哪里去。你本來以為知識可以給你帶來幸福，就像馬能帶你到目的地一樣。但是，知識越多，生活中的問題反而也越來越多，痛苦也越來越深。大家都想用知識來賺錢，贏得名聲，獲得地位，結果是相互較量，相互懷疑，相互鄙視，兩極分化，弱肉強食，經(jīng)濟危機，世界大戰(zhàn)。這像不像南轅北轍呢？

　　最根本的問題是，知識無法告訴你：你是誰？你真正想要什么？你能放棄什么？放棄多久？知識無法告訴你，一個人的微笑，是這個人的友好，是這個人的開心，還是這個人已經(jīng)拿定主意準備收拾你！你周圍的社會現(xiàn)象無窮無盡，這些現(xiàn)象都轉瞬即逝，但每一個現(xiàn)象背后都充滿了深刻復雜的道理。有的人知識不多，卻往往能夠透過某些極其細小的現(xiàn)象看到問題的本質(zhì)，“見微知著”，從而避開危險，找到出路。有的人知識豐富，但直至危險來臨的那一刻，還糊里糊涂，反應遲鈍。

　　為什么知識處理不了這些人生與社會最深刻的問題？因為知識的定義就限制了其功能。知識是分門別類的、高度精確的、標準化的、可復制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因而知識也是靜態(tài)的、孤立的、無層次的。人生和社會都是時刻變化的、相互聯(lián)系的、層次豐富的、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因此，認識和處理人生、社會，知識就只能起基礎性、輔助性作用，智慧將起主導性、實質(zhì)性作用。

　　2、智慧

　　即使學習知識，也要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即運用聯(lián)想、類比、想象等“不精確、不科學、不可靠”的智慧型的思維方式。比如說，學習高等數(shù)學、物理，會舉一反三的，學得很快，而且越學越有興趣。反之，靠死記硬背的，用“精確、科學、可靠”的思維方式的，就學得慢，忘得快。

　　但是，當今世界各國的學校教育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xiàn)象。智慧在學習、掌握知識的時候被運用，但是，學習完了知識后，智慧又被封存起來了。紅樓夢里的王熙鳳說，“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說明，王熙鳳在日常生活的無數(shù)事情中都在運用智慧。而現(xiàn)代教育體系則不然，智慧只是短暫地、片段地被使用。生活中無數(shù)令人煩惱的問題撲面而來，都是復雜的、變化中的、非標準化的問題，沒有標準化的流程去解決，這時候，我們常常束手無策。

　　當現(xiàn)代西方型知識體系強調(diào)“可重復、可檢驗”，強調(diào)“放之四海而皆準”時，智慧就被扼殺了。中國思想的精髓就倡導智慧，強調(diào)認識一個復雜的、變化中的整體世界，認清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相對位置，在思維方式上以不變應萬變，在解決辦法上以萬變應對萬變，既有高度原則性，又有高度靈活性；
因為有高度原則性，所以，不增加后患，問題越來越少。因為有高度靈活性，所以，總能找到妥協(xié)方案。

　　有知識少智慧的，只能墨守成規(guī)則。有智慧少知識的，卻可以開拓創(chuàng)新。我舉個極端的例子，就是有智慧而無知識的一個人。這個人是貴州“老干媽辣醬”的創(chuàng)始人。這個創(chuàng)始人，人稱“老干媽”，是個文盲，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一切現(xiàn)代知識她通通沒有，甚至貴陽市的地圖都看不懂。但是，她卻是一個有智慧的人。比如說，養(yǎng)了三個孩子，她養(yǎng)育得很好。比如說，賣東西，捕捉顧客的眼神，她捕捉得很到位，成功率很高。她說話應對非常讓人受用，很能打動人、說服人。她自己開了個小的涼粉店，用自己調(diào)的辣醬做調(diào)料。結果，生意非常興旺，顧客盈門。后來有一段，她的辣醬斷貨，顧客就不來了。從這里，老干媽就得到一個啟發(fā)：人家來我店里不是吃我的涼粉，其實是來吃我店里的辣醬的，這是我的“核心競爭力”��！從此，她就專門制作一些辣醬放到雜貨店里去賣。因為她沒有上農(nóng)業(yè)大學讀過食品工程專業(yè)，不懂得食品衛(wèi)生條例，不懂得食品檢驗檢疫標準，所以，她的東西賣不到超市，只能賣到雜貨店。沒想到，雜貨店里的辣醬走得非常好，相當于新產(chǎn)品試銷成功。她就干脆開了個辣醬作坊，雇人一起剁辣椒，辦辣醬廠。從1996年起到2003年，短短七年時間，她的辣醬銷售額就超過13億人民幣，遠銷世界各國�？渴裁矗靠康氖撬�的智慧。

　　有人可能會說，這不是在鼓吹新的“知識無用論”嗎？難道我們都不學知識了？不。還要學知識，但是，在智慧的引導下學習知識。需要用什么知識，就學什么知識。缺什么知識，補什么知識。這時候，你所積累的知識都是為解決問題而服務的知識，是為智慧所調(diào)動、所運用的知識，是活知識。比如，愛迪生沒什么文憑，積累的知識不多，但是特別愿意去琢磨、解決問題。他發(fā)明了無數(shù)東西，比如留聲機，比如電燈泡，給世界帶來了光明。他涉足眾多專業(yè)領域，每每有所創(chuàng)造，知識不足怎么辦？缺什么，補什么！靜態(tài)的、可復制的知識其實很容易掌握，動態(tài)的、因境而宜的智慧卻不容易掌握。在現(xiàn)代社會中，一個有智慧的人，其實隨時都可以掌握某一專業(yè)領域里的基礎知識。但是，大學專業(yè)課教的無非就是這些東西。

　　如果說，我們的大學教育以智慧為導向，以解決問題為導向，那可以說，1000個學生里，也許會有四、五百名學生，甚至六、七百名學生將來能夠在各個領域發(fā)揮出色的作用。但是，非常遺憾，我們絕大多數(shù)的學校都不是以智慧為導向，以解決問題為導向的，都是以知識積累為導向。因為，以積累知識為導向的學校就像生產(chǎn)流水線，容易組織、管理，教師也容易聘請、培養(yǎng)、考核、晉升，學生的成績?nèi)菀自u定。以智慧為導向的學校，這一切都將失去標準，失去規(guī)則，全有賴教師與學生之間心與心的互動，智慧與智慧的激發(fā)，思想與實踐的碰撞。

　　也就是說，為了學校容易標準化組織和管理，無數(shù)青年人的頭腦被當成了計算機的硬盤，儲存了一大堆知識，卻把他們的智慧都浪費了！這是對人的潛力最隱蔽、最有效的扼殺��！所以讓我們存儲一堆死知識。

　　未來，一個真正按照人才成長規(guī)律培養(yǎng)學生的學校該怎么辦？也許，中小學仍然要以積累知識為主，但是，積累什么知識，怎么積累知識，也都需要重要設計。到了大學，就應該以智慧為導向，以解決問題為導向。進大學后第一年，主要精力是去工廠、實驗室，一是看到前人的成就，二是發(fā)現(xiàn)生產(chǎn)過程中的各種問題，理解這些問題的重大價值，用業(yè)余時間讀高數(shù)、物理、化學等課程，聽專家們講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體會和教訓。到二、三年級，聽憑學生選擇自己感興趣的問題去鉆研。相關的知識可列出書目，由學生自學。只要學有動力、有方向，一定比無目的的積累效果要好得多�？己嗽趺崔k？不一定有考核。學出來了，能干事了，社會自然認可。否則，就是發(fā)了文憑，還不是在街頭失業(yè)？如此，相信大部分學生都受智慧引領，成為創(chuàng)造性人才。所以說，知識和智慧雖然兩者不可或缺，但是，智慧遠遠重于知識。

　　3、責任

　　那么，智慧怎么樣才能開啟？智慧一定是為問題而開啟。你心中有問題你就會想辦法解決它。比如說當你發(fā)現(xiàn)日光燈亮度不夠，壽命不夠長，你就會想辦法去改進它。假如說發(fā)現(xiàn)馬路上噪音過大，你發(fā)現(xiàn)一個隔音屏，這個過程也需要運用智慧，沒有標準答案。這個過程需要智慧，也自然會產(chǎn)生智慧。不要怕自己沒有文憑，或者沒有專業(yè)知識，其實，只要給時間，謙虛學習，認真鉆研，任何人間奇跡都可以創(chuàng)造出來。

　　發(fā)現(xiàn)問題，形成問題，離解決問題就不遠了。所以，一個人從小可以有各種興趣，但不會發(fā)現(xiàn)真問題。因此，兒童時期，少年時期，興趣是開啟智慧的鑰匙。理論上說，什么樣的興趣都應該鼓勵。但是，有些興趣可以持久，有些興趣不易持久；
有些興趣與社會的真問題、真需要相聯(lián)系，有些興趣完全是個人偏好。比如，有人對微雕產(chǎn)生了興趣，想在一粒大米上雕刻出水滸人物中的一百單八將，行不行？我成未來微雕大師行不行？我認為，實際上這樣的興趣是不行的。為什么這樣的興趣不行呢？因為這樣的興趣純粹是你個人的興趣，純粹是你個人的興趣就沒有人會來支持你，你可能很長時間投入進去，哪怕真的是你成了微雕大師，也沒有人對你的東西有收藏的興趣。所以什么樣的興趣才是可以持續(xù)的興趣，持久的興趣，能夠不單是自我增強，而且社會上會越來越關注你的興趣，支持你的興趣。為什么要社會來關注支持我們的興趣？道理非常簡單，只有社會關注支持我們的興趣，我們才會得到物質(zhì)上的支撐，才有物質(zhì)條件去支撐我們的興趣，否則的話我倒是成了微雕大師了，但是，吃飯問題怎么解決��？很可能還沒有成為微雕大師之前，我先餓死了。那一粒粒雕刻著的大米，我先扔到鍋里煮了吃再說。所以，一個人的興趣一定要切合這個時代各種各樣的問題，無論是技術上的問題，還是人生中的問題，還是社會上的問題。比如說，你逐漸形成一個興趣，你對有人為什么自殺很感興趣。結果一來二去，你特別能幫助人消解心理上的郁結，能夠讓人找到生的意義。你有這個本領，逐漸就成為能夠解決問題的、有智慧的人，就受社會歡迎。假如說，你不但能解決個人人生的問題，你甚至是能夠去解決我們整個社會最重要的問題，那可能就會贏得整個社會的支持，那你改造社會的能量會越積越大。

　　概括地說，怎樣形成強烈的問題意識？應該從小培養(yǎng)與社會問題相關的興趣。

　　問題意識不但要強烈，而且要能夠持久。產(chǎn)生持久而強烈的問題意識，就需要強烈的責任感。責任感就像土壤，是各種各樣創(chuàng)造性人才成長的營養(yǎng)源。

　　我們要瞄向社會最重大的問題。只有這些最重大的問題，才迫使我們視野變得極其開闊。假如說我們只是改進日光燈，那個視野很窄，其實也比較容易成功。當你的興趣是改善整個世界的時候，你會覺得問題實在是太大了，(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簡直是賴蛤蟆吞天無從下口。但是，你也會對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事物感興趣，逐漸找到解決問題的途徑。當越來越多人這么做的時候，各種重大的社會隱患、危機將逐漸得到梳理和解決。

　　這個世界上不怕做不到，還真就怕想不到。在這里，我有時候反復體會，一個人的心有多大，他的事業(yè)就會有多大。曾經(jīng)有人說：人又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大家一聽，都覺得這句話荒唐、愚昧、不可思議！怎么能夠“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呢？這不是說胡話嗎？的確，人有多大膽，地是不會有多大產(chǎn)的。比如說，我就在1958年，我就希望地畝產(chǎn)3000斤，地能產(chǎn)出來嗎？產(chǎn)不出來，你干活再好，耕耘再深，施肥再多，也產(chǎn)不出3000斤糧食。但是，你會想啊。你的心里有3000斤的目標，你就會動腦筋、想辦法啊。比如說，袁隆平心里頭就有3000斤的目標。他老想著3000斤的目標，學習生物知識，發(fā)現(xiàn)雜交水稻的奧秘，20年之后、30年之后，真就有3000斤產(chǎn)量了。

　　人類技術進步的過程，都是一個先想到、再做到的過程，都是一個“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的過程。比如說，萊特兄弟發(fā)明飛機，一開始誰都懷疑，鐵疙瘩怎么能上天呢？或者，木疙瘩怎么能上天呢？你這不是胡鬧嗎？如果萊特兄弟被這樣一種眼光所束縛，我們今天滿世界就不會有飛機。但是，他們在想象，在研究，在實驗，怎么樣能使它們飛起來。結果，飛機真就飛起來。木疙瘩飛起來了，鐵疙瘩也飛起來，甚至出現(xiàn)了波音747，A380這種巨無霸的飛機飛在天空。猴子從來不想這些問題，所以猴子至今在樹上跳來跳去，沒有任何的科學技術。人不停地去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所以人不停地創(chuàng)造發(fā)明。所以，當我們?nèi)ピO想，這個世界能不能有一個統(tǒng)一的思想和精神，一個統(tǒng)一的世界政府時，看上去是個特別稀奇古怪的、特別宏大的、不著邊際、不切實際的理想。但是你有這個理想，逐漸這個理想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去呼應，有越來越多的人去研究，或許就真的出現(xiàn)一個世界政府，真的就能避免世界大戰(zhàn)，給人類帶來長期的和平、繁榮與幸福。

　　4、意志

　　當然，單有責任感可能也還不夠。因為，這個世界上有無數(shù)重大的難題。那些難題都不是你有責任感就可以解決的。這些難題老是給你挫折。你試一次，失敗一次；
再試一次，再失敗一次。無數(shù)人的嘲諷挖苦，無數(shù)人的不理解，日子過得越來越困窘。有些人就會說，這些責任都是應該政府去負擔的，都應該是科學家去解決的。就你這樣一個普通人，怎么能夠擔起如此巨大的責任來呢？所以放棄了吧。

　　那么，怎么去讓自己承擔起重大、困難而持久的責任呢？這就一定要靠意志。意志是什么東西？意志就是讓你越挫越奮的那個東西，意志是讓你不單是在5年、10年內(nèi)做一件事情，甚至讓你一輩子做同一件事情。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個神話故事，說有一個人想得道成仙，鉆到山洞里頭去修煉。修煉了十年，沒有任何成果。但是，他的心非常誠，就感動了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就派人去誘惑他。比如說派美女去誘惑他，動搖他修煉成仙的愿望；
比如說用金錢去收買他，讓他從山洞里頭出來，就不要再修煉了。結果，太上老君發(fā)現(xiàn)這個人堅決不為所動，一心修煉成仙。太上老君知道了這個以后，覺得這是可造之材。然后，就去給了他兩樣東西。一樣是木頭鉆子，一樣是金剛石盤，讓這個想得道成仙的人，用木頭的鉆子去鉆透那個金剛石盤。大家想一想，按照我們現(xiàn)代物理學常識的話，別說是30年、50年就是500年、5000年，你一個木頭鉆子怎么能鉆透金剛石盤呢？道理非常簡單，金剛石和木頭的硬度不一樣啊。只能是金剛石盤把木頭給磨短了、磨軟了、磨光了，不可能是你木頭鉆子把石盤給鉆透了。所以，覺得這是荒誕不經(jīng)、胡說八道。但是，我后來一想，這事似乎還真有點意思。你們想一想，當年中國工農(nóng)紅軍，在井岡山那里，他們擁有什么？他們的對手國民黨擁有什么？紅軍七、八個人，十來條槍，要地盤沒有地盤，要武器沒有武器，要給養(yǎng)沒有給養(yǎng)；
而對方是擁有百萬大軍的一個政權，地廣千里，給養(yǎng)豐富，還擁有各種各樣的外國援助，也還能夠在輿論上控制民眾。用這樣七、八個人，十來條槍去和這樣一個龐大的國民黨政權作斗爭，作較量，是不是有點像用木頭鉆子跟金剛石盤去較量��？那么諸位，后來這木頭鉆子是真把金剛石盤給鉆透了�？康氖鞘裁�？靠的是一種軟而又軟的東西，這種東西就叫精神、就叫意志！紅軍雖然裝備差，給養(yǎng)差，地盤小，活動的回旋余地小，但是，他們擁有超人的意志，超人的精神力量。國民黨雖然擁有這一切物質(zhì)條件，但是，他們的精神力量不夠。靜態(tài)來看，是國民黨強大，動態(tài)來看，20年之后，共產(chǎn)黨就戰(zhàn)勝了國民黨。22年之后是徹底把國民黨打敗了。這是不是一個現(xiàn)代版的用木頭鉆子鉆透金剛石盤的故事呢？

　　再比如說孫中山，在滿清晚期，即使是晚期，滿清政府擁有的各種各樣裝備、資源還是無窮無盡的。而孫中山擁有什么呢？只擁有自己的一腔熱血，只擁有自己那種越挫越奮的意志。結果過了若干年，還真就把滿清政府這個金剛石盤給鉆透了。

　　政治家是這樣，實業(yè)家也這樣。我認識一個專門做陶瓷——大紅釉料陶瓷——的實業(yè)家，也是一個發(fā)明家，叫尹彥征，人在長沙。用了20年的時間去研究，怎樣把大紅釉料涂到瓷器上，讓它能夠一直保持光潔鮮亮。這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因為大紅釉料最主要的弱點就是容易分解，溫度上升到500度，它就開始分解，到800度，就全部分解光了。怎么讓大紅釉料能夠耐受1300度爐溫的燒烤不變色，不褪色，不分解，這是個世界性的難題。尹彥真當時也沒有學陶瓷，他學的是化學，鉆到了這么一個世界級的難題里頭，一鉆就是20年。一直鉆到周圍所有人都拋棄他，一直鉆到他自己也覺得，似乎自己過的生活不是人過的生活。在臭氣熏天的一個湖旁邊去做試驗，每天點了一堆蚊香在周圍，因為蚊子一大群一大群地咬他。別人都放棄了，但是他堅持。結果在2000年前后，在解決了上萬個技術難題后，他成功了。此后，我們就發(fā)現(xiàn)中國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瓷器，讓我們這個瓷器大國增光添彩。那就是大紅釉料的瓷器，特別喜慶、特別鮮亮。

　　可以說，如果小成就有，普通的責任感就可以了，大成就往往需要有堅強的意志做支撐，才能度過難關。

　　5、道義

　　那么，最后還需要什么？最后還要具備的一個東西叫，道義。為什么要有道義？如果一個人光有前面四個素質(zhì)，但是，沒有道義會怎么樣？這個人他可以成功，但是生活在一個沒有道義的世界里，他會惴惴不安，沒有安全感。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若干架飛機來撞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類似像孟買的恐怖分子沖進來就開槍掃射。這個世界，當你把個人的人格上的力量，轉化為現(xiàn)實中的物質(zhì)成功，當你積累起越來越多的財富時，當你真的不勞而獲的時候，這個世界實際上很可能容不下。這將是一個兩極分化的世界。一個缺乏道義的世界，實際上，是讓所有人都恐慌不安的世界�？梢哉f，道義這個東西，比意志的還要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它的力量比意志更大。因為意志只能成就你一個人，但是，道義能夠成就整個世界。

　　談到道義，我就想起來一句聽上去特別俗的俗話，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善有善報”的說法聽上去像一種麻醉劑，麻痹我們不要反抗。因為，生活中，我們分明看到無數(shù)惡人、無數(shù)壞人，他們狡詐、貪婪，他們不擇手段，無惡不作，但是，他們是成功人士。他們擁有財富、擁有權力。這現(xiàn)實分明是“惡有善報”�。∥乙餐�意這種說法。但是，這種說法只是靜態(tài)正確。但是，從長遠看，很可能說“善有善報”才是對的。是的，我們今天有無數(shù)成功人士，是靠坑蒙拐騙，獲得了財富，獲得了成功，獲得了權力。但是，你再看呢？再看這個壞人繼續(xù)5年、10年呢？他做的壞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直至自我毀滅、自我爆炸。所以，動態(tài)來說，長時間來看，善有善報看來也是對的。

　　一個人一輩子做好事，在同一個方向積累地去做好事，一定會贏得世界上越來越多的人尊重。那時候就可以說，這樣的成功是真正的成功。這樣的人在物質(zhì)生活上，開始往往是困窘的。后來，我就不相信，他會一直困窘下去。他并不追求物質(zhì)財富，但是，物質(zhì)財富也可能會跟著來。跟著來物質(zhì)財富，他并不需要其中多少，廣廈千棟，睡覺不過一床。他可能就只需要滿足自然需要的那點物質(zhì)財富就可以了，其余的都將回歸社會。這樣的人將會贏得整個世界的尊敬，歷史的尊敬，這是不是善有善報呢？

　　當然，諸位可能覺得，這個說法聽上去似乎是太飄渺了。我現(xiàn)在怎么辦？現(xiàn)在的問題怎么解決？因為現(xiàn)在我就要吃飯。如果現(xiàn)在就要我去做善事，那誰來給我做善事呢？我是說，希望你去積累，去思考整個社會的問題，去解決社會問題，在這個過程中，去鍛煉提高自己的能力。你這樣做，物質(zhì)財富是不足的，但是，吃飯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有人說，你這不是宣揚“吃小虧占大便宜”？我還真不是這個意思。在我們今天這個社會，要勸人向善，暫時需要從“吃小虧占大便宜”入門，最后，隨著你的境界的提高，慢慢的，你就沒有吃虧、占便宜這么一說了。當思考和解決社會問題，能夠成為你一生的實踐，成為你的生活方式，成為你的信仰，成為你的人格，你就不會再像普通人那樣斤斤計較，去考慮吃虧占便宜的事了。其實，即使是在西方，也有一句古老的格言說，“美德自身就是回報”。也就是說并不需要別人的尊敬，并不需要世界的尊敬，就是因為你擁有道義，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你的心胸就開闊，視野也就開闊，你心境就平和，身體就健康。

　　把這五種品質(zhì)聯(lián)系起來，我們就成了知識開闊、智慧豐富、責任感強、意志堅強和道義高尚的人，就成了復雜而善良的人，就成了能干而幸福的人。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善意的精英。相反，我們今天社會所培養(yǎng)的，是簡單而自私的人，是斤斤計較而痛苦的人。也就是說，當今的教育體系只能培養(yǎng)出自私的、守規(guī)矩的平民，甚至連自私的、惡意的精英都培養(yǎng)不出來。自私的、惡意的精英哪里來？從惡意平民的競爭中，從惡意平民的弱肉強食中，產(chǎn)生惡意精英。所以，今天的大學推行的恰恰不是精英教育，而是平民教育。當上大學不是為了改造社會，而是找工作謀生，你擁有的心態(tài)就是平民心態(tài)，你擁有的品質(zhì)其實就是平民品質(zhì)、平民人格。為什么諸位都相信制度，不相信道德呢？因為你們被培養(yǎng)成沒有道德的人，所以，不可能相信道德，不可能相信自己能成為有道德的人。因為你們只知道知識，用知識為自己謀私利，所以，你們就相信制度。這是問題的根源所在。

　　也就是說，西方文明其實還真是一個群眾文明，它真不是一個精英文明。中國文明還真是一個精英文明。中國文化從來倡導說，要人皆為堯舜。堯舜何許人也？堯舜是精英啊。作家長，他是合格的，是能夠讓孩子崇拜的家長；
作為一個企業(yè)的管理者，他是具有人格魅力的管理者；
如果作為一個學校的校長，他是能夠以讓百分之五、六十的老師對本學科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帶動百分之五、六十的學生能夠成為未來出色的人才。是國家領導，他能夠引領整個社會積極向上，團結友愛，建設國家。這樣的人叫堯舜。西方文明卻告訴我們要放縱欲望，告訴我們要自私自利，告訴我們追求自由，只需要遵守法律就行了。這樣，我們就成為各種規(guī)章制度的遵從者，而不是創(chuàng)造者、設計者，我們就不會處理日常生活中無數(shù)非常細致的人際關系，就不懂得如何身心健康，就失去了對天地自然的敬畏，失去了宏大的歷史感和生活的意義感。也就說，我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樣一個道德淪喪的地步，是因為我們所受的教育就是無道德的教育，因為西方教育是一種不講道德的平民教育。

　　中國文化希望每個群眾都成為領袖，每個群眾都成為精英。這樣的精英，哪怕生活窘迫，身居陋巷，他也能不為周圍的冷嘲熱諷所動，能夠駕馭自己的欲望，是自己欲望的主人。相反，我們現(xiàn)在所受的教育，都告訴我們放縱欲望，聲色犬馬，吃喝玩樂。放縱欲望，其實就是讓每個人成為自身欲望的奴隸，連自己的主都作不了。這倒是真正徹底的平民教育。

　　當然，這樣一種知識開闊、智慧豐富、責任感強、意志堅定、道義高尚的人，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少兒時代，要一個人意志很強，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非常困難。但是，他會成長�。〉角嗄陼r期，已經(jīng)可以鍛煉出足夠堅強的意志。人到中年，就慢慢能夠?qū)⑽宸N品質(zhì)結合起來，逐漸運用自如。正如孔夫子對自身成長過程的描述：吾十又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愈矩也。也說是說，隨著一個人年齡的增長，他的境界就可以逐步提高。這正如爬泰山一樣，每上一個臺階，都會有更開闊的視野和心胸。往下看，(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能看到無數(shù)人掙扎在欲望的泥沼中，往上看，能夠體會到自身的不足。這樣，逐漸就會有越來越高的境界，有越來越讓人景仰的品質(zhì)。這是中國文化�；�督教認為欲望是罪惡，一上來就讓你滅掉欲望。中國文化認為，吃、穿、住、行等自然欲望是人成長的動力，自然欲望的滿足也是人生圓滿的一部分。小時候，青春年少需要體會各種各樣的事情，也需要滿足自然欲望。但是，欲望一旦轉化成社會欲望，轉化為虛榮，這種東西無窮無盡，隨時會爬到你頭上來欺負你。你將被欲望所迷惑、所奴役、所欺負，忙不過來，焦慮、痛苦。因欲望不能得到滿足而痛苦，你就會感覺到，人生就是苦難。人與人之間因滿足社會欲望，滿足虛榮，滿足權力欲，就起沖突、就起爭斗。因此，不能放縱欲望，必須要駕馭欲望，必須否定那些社會虛榮型的欲望。中國文化相信，駕馭了欲望才能成人，才能擁有真正的自由和幸福。隨著你駕馭欲望的能力越來越強，把你的全部身心都投向整個世界、整個人類的改善上，你越來越覺得能夠自我確認，擁有越來越強的自信，就越來越擁有一種真正的、善意精英的自我感受，這時，你就成了復雜的善良人。

　　二、怎樣成為一個復雜的善良人？

　　大家可能會想，復雜的善良人，聽上去確實不錯。我也想當。但是，怎樣才能成為復雜的善良人呢？社會上有人說，人生的路有三條：紅道，當官；
黃道，經(jīng)商；
黑道，做學問�，F(xiàn)在，紅道越來越窄，黃道越來越險，黑道越來越像紅道。復雜的善良人應走哪條道呢？

　　復雜的善良人要獨辟蹊徑。老子《道德經(jīng)》有言：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類。光明的大道反而看上去晦暗不明，前進的道路好像是在往回走，平坦的道路似乎曲折崎嶇。成為復雜的善良人，這是一條光明的大道，但看上去像是走不通的一條暗道。首先，要放下自我，不要考慮自己成為什么樣的人，而要考慮普通人的所思所想所慮，他們的痛苦、擔憂、不滿，考慮如何幫助窮人，如何改變不合理的社會秩序，如何消除兩極分化。在思考、解決這些重大問題的過程中，自身的心性受到鍛煉，不斷升華，自然就成為復雜的善良人。也就是說，復雜的善良人，一定要站到弱肉強食邏輯的受害者的立場上，一定要站到被剝削階級的立場上。只有站到這個立場上，才知道惡的破壞力有多大，才能真正確立起善良的信念，為人民服務的信念。像毛主席所說的，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當群眾的小學生。這樣，一不小心，自身就有了復雜的善良人的感受，成了善意精英。

　　有了解放全人類的大善，還不等于學會復雜。在一個道德淪喪的社會中，無論是紅道、黃道還是黑道，都是追名逐利之道，都是使人墮落之道。要在這樣一個社會中堅守良知，必須相信人性之善。必須相信，即使邪惡之人，也不是一開始就邪惡的，而是在一個墮落社會中與時俱進，與世沉浮，逐漸變得邪惡的。所謂“佛眼看，人皆是佛；
魔眼看，人皆是魔”，就是這個道理。如果套用基督教的話說，墮落的人無非是“迷途的羔羊”。這樣，我們就有信心戰(zhàn)勝邪惡，學會與邪惡作斗爭。認識邪惡，與邪惡周旋，逐漸駕馭邪惡，引導邪惡者改邪歸正。只有在這個過程中，才能真正使自身成為一個復雜的善良人。

　　講到這里，有人可能警惕性很高，會問：你說這道那道，能說會道，說我現(xiàn)在是簡單的自私，要我學會做復雜的善良人。憑什么我相信你的說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們要走自己的路，管你說什么！

　　這確實是個問題。在一個自由主義的社會中，這個問題是最具有殺傷力的。別說是挑選具體的職業(yè)，就是選擇人生方向，也有父母的要求，親友的勸告，還有無數(shù)種思想、學說、理論可供選擇，甚至還有許許多多宗教可供選擇。無數(shù)觀點、思想，學說紛至沓來，都想說服我，都想爭取我，我怎么辦？讀書，思考。進圖書館，進書店，想找一本能夠說清楚人生道理的書，卻發(fā)現(xiàn)思想很多，很復雜，說得都有道理，又都不太滿意。

　　讀著讀著，越讀越迷糊。慢慢的，覺得這些道理不能當飯吃。最后就出來一種逆反情緒，憑什么要向別人請教我的人生路？我行我素！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吃飯穿衣才是真的，只有金錢才是真的。馬克思不是說過嗎？人只有先解決吃飯穿衣問題，才能考慮其它問題嗎？我現(xiàn)在吃飯問題還沒解決，你少跟我說人生的大道理！

　　其實，當這位朋友這么想問題時，他已經(jīng)有了一種人生的大道理，那就是吃飯哲學。他以為自己高明，保護了自己不受欺騙。其實，吃飯哲學翻譯得直白一些就是“有奶便是娘”，是一種最低劣的人生哲學。與其說人生哲學，還不如說是豬生哲學，狗生哲學。到了戰(zhàn)場上，這是叛徒哲學。到了官場上，這是貪腐哲學。到了商場上，這就是三聚氰氨哲學。到了情場上，這就是妓女哲學、嫖客哲學。到了朋友之間，這就是殺熟哲學。

　　怎么辦？擇善固執(zhí)。當你認為我說的道理與你的人生體會基本一致，那就不要猶豫，擇善固執(zhí)。不要希望一個人在青年時期能夠?qū)⑽磥淼囊磺卸伎辞宄�再作選擇，只要大方向正確，就要勇敢地朝前走。人生的路不是看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的，是走出來的。在比較正確的人生哲學的指引下，大膽地往前走，細心地體會，認真地生活，就一定能到人生的頂峰，欣賞到人生綺麗的風光，品味到人生香醇的美酒。就像王安石《游褒禪山記》所說的那樣，“夫夷以近，則游者眾；
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zhèn)�、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蹦切┙�的地方，游人如織的地方，那其實是沒有什么風景的。最綺麗的人生風光都在人生道路的深處，而且每條路的風景都各有特色�？恐�路口的張望，只能永遠徘徊在各條道路的路口。所謂路口的張望，就是自由主義者的選擇比較。最后你是左挑挑，右選選，就是定不下來。你以為這樣可以少犯錯誤，對不對？對，你可以不犯任何錯誤。你只要不選擇，永遠沒有錯誤。但是，不選擇，本身就可能是最大的錯誤！當今世界，人為什么變得懶惰？為什么變得迷茫？為什么變得困惑？就是因為選擇得太多，無所適從，怕?lián)�責任，怕犯錯誤，不做選擇。

　　我有時候想，一個人怎樣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一項事業(yè)中去？并不是他在諸多的事業(yè)當中比較了之后才做選擇，常常是被人專制了一把。比如被父母，比如說被他的師傅。假如說他出生在鋼琴之家，他一不小心就迷上了鋼琴。如果說他出生在一個化學家家里，他一不小心、迷迷糊糊就可能迷上了化學。他沒想過，物理有可能比化學更好，數(shù)學有可能比化學更好。沒想過，其實材料科學是更加有誘惑力的。結果，他沒有比較就鉆進去了，而且形成了強烈的興趣和自豪感。不問，就能出成就。一問，一比較，就心旌蕩漾，就動搖，就這山望著那山高，最后一事無成。

　　從這里，我甚至在體會中國古代培養(yǎng)學徒的制度，是非常值得研究的。比如說，我是一個石匠，我專門鑿盧溝橋的石獅子。我這石匠手藝高超，一塊石頭放在手里三下兩下，一個栩栩如生的石獅子就出來了。但，我這絕活能賣多少錢呢？不知道，也許賣不出錢，也許能賣點錢�？傊�，有人愿意到我這里來學習。我為了要堅定他的學習動機，我會采取這么一些步驟。第一是要拜師，要學徒承諾，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其實，這就很專制，就不讓你有選擇。你不能跑，不能學幾天再說，完了再去學油漆匠；
不行，再去學木匠。拜了師，就教你嗎？不教。干什么？端茶倒水，搬石料，扛石塊，收拾工具，就不讓你學鑿獅子的手藝。越不讓徒弟學，徒弟就越好奇，他就越想偷技術。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這樣。書要借來看，才看得快，看得認真。菜要偷來吃，那才是新鮮的，才是好吃的。手藝也是這樣，別人越不讓你學，你越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形成越來越強烈的神秘感，才會想方設法去學。等到三年之后，師傅再教你的時候，實際上很多外圍的技術你都學到了，最核心的技術學不到。這時候，師傅一點拔，“啪”這個通道就打開了，手藝就到家了。這就是孔夫子所說的叫“啟發(fā)式教育”，叫“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就像一個水庫蓄滿了水，閘門一打開，一股洪水就出來了。你們看，洪水的沖擊能量是非常巨大的。一旦人的興趣集中起來，調(diào)動起來，他學習的進度就非常快。假如說沒有這道大壩攔住你呢？結果就是細水長流，沒有強烈的、濃厚的學習興趣，就不容易去突破那些重大的難關。因此，我體會到，這可能是一套符合人才成長規(guī)律的教學機制。反對者會認為，這是師傅在剝削壓迫學徒，這是一個殘酷折磨學徒的制度。可能是，還真就可能是的。對其中一部分學徒，他就沒有這股子勁，他就學不進去。但是，確實有一部分人從這個教學機制中成長起來。

　　我不是要恢復古代的學徒制度，而且說我們要從中理解人才成長的奧秘。這個奧秘就是，往往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對某一個事業(yè)、某一個專業(yè)、某一個領域產(chǎn)生強烈神秘感、甚至神圣感的情況下，你才能真正學得進去，學得好。

　　形式自由與實質(zhì)自由常常有沖突。比如說，我們上火車長途旅行，你準備在火車上怎么過？是不是準備帶一本書，或者帶個游戲機，或者帶個MP3��？總之，你需要消磨你在火車上的時間。假如這些東西不帶呢？不帶，其實是自由的。你可以東張張、西望望，你多自由啊。你擁有形式自由，你干什么都可以，但是，你會覺得那是非常無聊的。如果你帶了MP3，帶了一本書，你注意力集中到這本書上，或者集中到某個電影上，其實，你失去了東張張、西望望的自由。你就被那個情節(jié)所吸引，被那個故事所感動，實際上，你就被那個導演或作者專制了，你的心靈被別人所專制了。你的注意力集中了，你的頭腦被導演專制了，但是，你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特別有意義。人生就像是乘一輛長途火車。如果沒有一個事業(yè)，沒有一種信仰，沒有什么東西能長久地吸引你的注意力，那么，你倒是可以東張張、西望望，但是，你會覺得百無聊賴，人生特別沒有意義，時間過得特別漫長。你們看那些偉大的思想家、政治家，也包括偉大的科學家，他總覺得時間不夠。為什么？因為他們的時間被有效的調(diào)動起來，集中精力投入到某個偉大的事業(yè)中去了，去解決某個重大問題了。

　　因此，一個人的成長過程，就是形式自由越來越少的過程，是實質(zhì)自由越來越多的過程。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就不會迷戀于形式自由了。諸位，實質(zhì)自由和形式自由有非常重大的差異。我們?yōu)槭裁匆獙W知識？為什么要有智慧？是為了認識這個世界的規(guī)律、掌握這個世界的規(guī)律。掌握世界的規(guī)律之后，你擁有的自由，那就叫實質(zhì)自由，即孔夫子的“從心所欲不愈矩”的自由。

　　有人可能會問，客觀上我們處在一個自由社會，形式自由的社會，難道我們就都不能成才？

　　在一個自由主義的社會中，成才率就一定非常低。如果其中有一些人能夠成才，常常是因為他的生活中有一些非自由主義的因素。例如，榜樣崇拜。中國有一句話，叫“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一個人如果崇拜愛因斯坦，他可能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物理學家；
一個人如果崇拜比爾·蓋茨，他可能退學去創(chuàng)業(yè)；
一個人如果崇拜沃倫·巴菲特，他可能投身股市。假如沒有榜樣行不行？沒有榜樣，實際上很可能不行。為什么？沒有榜樣的情況下，就需要你有艱苦的生活歷練，需要你有強大的責任感，需要你接受的是來自父母來自師傅帶徒弟那套古典的制度。那沒有這套制度的情況下，恐怕就需要有一個豐富的榜樣，值得尊敬效仿的榜樣。五、六十年代的中國年輕人，他們曾經(jīng)有一個榜樣的，那個榜樣就是毛澤東。當然，還有其它老將、老帥。但是，毛澤東是他們學習的最崇高、最偉大的榜樣。他們崇拜這個榜樣，就愿意去吃苦、愿意去耐勞、愿意去又紅又專。很多人后來成為國家各個領域、各個專業(yè)的棟梁之才。但是，自由主義者不高興，他們說，你崇拜毛澤東，這不就是個人崇拜嗎？個人崇拜豈不是一種封建現(xiàn)象嗎？豈不是一種違背自由主義的現(xiàn)象嗎？我們不能要個人崇拜。從自由主義角度，這話他們講得振振有詞，確實有道理。但是，自由主義者不知道，一個人的成長路徑上常常是需要榜樣的。你什么都不崇拜，就崇拜你自己，很可能將來就一事無成。而且，對榜樣不達到崇拜地步，就學得不深、不透，不足以幫助你克服成長中的種種挫折。榜樣是我們心靈成長的腳手架。沒有這個腳手架，我們就不容易搭起心靈的高樓大廈。所以，在我看來，當今社會之所以貪婪、迷茫、墮落、苦惱，實際上是因為我們失去了毛澤東這個最偉大的榜樣。

　　榜樣這個東西，在自由主義者看來，還有一個更加難聽的名字，就叫“心靈專制”。我看，大家不要聽這個詞就害怕：我不要心靈專制，我要自由的心靈！實際上人的心靈是需要專制的。就像我剛才講，比如說，看瓊瑤的小說，你不就是在接受瓊瑤的心靈專制嗎？一個不受任何思想引導的，沒有受任何心靈專制成分的人，(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是什么人？是白癡啊，是文盲�。∑鋵�，自由主義者所設計的小學、中學、大學教材的體系，在干什么？難道不是同樣在進行心靈專制嗎？只讓人學知識，不教人以智慧，不給人以價值觀的引導，難道這本身不是一種讓人一事無成的心靈專制嗎？一些涉世不深的人，一聽心靈專制這個詞，就害怕得發(fā)抖。一聽說我的頭腦當了別人思想的跑馬場，就嚇得不得了。實際上，人的思想、人的頭腦天生就是跑馬場的。跑的馬越多，你就越來越能發(fā)現(xiàn)，馬和馬不一樣，然后，你越來越有自己的智慧，越來越能夠成為自己跑馬場的主人。想不被人跑馬嗎？不被人跑馬的頭腦，那是猴子的頭腦，是豬的頭腦。

　　我們真正所需要的是一種能夠讓我們成就大氣人生、和諧人生的思想。沒有這種思想，作為個人，作為社會，作為國家，都將沖突不斷，痛苦不堪。在這一問題上，我和自由主義者有根本的分歧。我特別強調(diào)思想的作用，特別強調(diào)價值觀的作用。我就不相信，一個人自發(fā)的選擇能夠選擇到一種人類經(jīng)過千百年探索才形成的精神進化上去。純粹自由、自發(fā)的探索，意味著你每次都回到起點，回到原始社會。你一個人想通過切身感受、實踐，擁有人家5000年探索所形成的智慧，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一定要學習、要借鑒，需要好的思想，需要好的價值，需要好的引導。

　　所以，當自由主義者說，不需要引導的時候，不要任何強制的時候，不需要任何道德自律時，實際上，我們的心靈就特別容易被魔鬼所誘惑，特別容易被欲望所牽制，讓欲望成為我們的主人。最后，我們就一定是被欲望所專制。這才是問題的實質(zhì)�；蛘吣銚碛袑嵸|(zhì)自由，能夠統(tǒng)治你的欲望；
或者你被欲望統(tǒng)治，擁有形式自由。被欲望統(tǒng)治就是你被欲望專制，統(tǒng)治欲望你是對欲望進行了專制，選哪個？諸位要考慮好。

　　在這個意義上，我進一步在思考，現(xiàn)代社會擁有巨大的教育能力，教育潛力。退回到2500年以年，孔夫子講話，只有周圍的幾個人聽。72賢人，3000門徒，那是許多年時間，反復教育積累起來的。但是，如果讓孔夫子擁有電視臺、電臺、報紙、互聯(lián)網(wǎng)，一種好的、能夠讓人身體力行的思想，將可能比較迅速地普及到大部分人。如果我們的小學、中學、大學體系重新設計，不僅是傳授西方型的知識，而且是傳授東方型的智慧，還激勵人的責任感，堅定人的意志，弘揚崇高的道義，那么，這個社會至少有10%的人將成長為復雜的善良人。那樣，我們這個社會該有多好��！

　　但是，這個巨大的技術潛力，我們沒有用好。我們在干什么？利用這個威力巨大的傳播技術，在往人頭腦里頭灌僵化的、靜態(tài)的知識教條，灌輸一種鼓勵靜止、孤立的世界觀、人生觀。前段時間，有個名牌大學的網(wǎng)上主頁被黑客黑了。黑客借該校校長之名在主頁上留下了這么一句話：現(xiàn)在的大學都在往學生頭腦里灌屎。這話當然是偏激了，當然是過分了。但是，如果我們只是往學生頭腦里灌輸知識，出了校門，學生連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這和灌屎又有多少區(qū)別呢？我們的學生是足夠可憐的。他們不知道，其實世界上完全可以有另一種教學理念、模式，可以有另一種人生觀、世界觀。這就是自由主義對全世界學生實施的心靈專制。

　　綜合起來，怎樣成長為一個復雜的善良人？第一，是擇善固執(zhí)，選定目標不放松。第二，排除自由主義思想的干擾，崇拜我們民族最偉大的英雄毛澤東。讀毛澤東的書，看《恰同學少年》，上烏有之鄉(xiāng)網(wǎng)，關心中國和世界的命運，尋找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在廣闊的社會生活的大風大浪中成長。

　　不走尋常路！

　　2008年12月初演講

　　2009年1月2日修訂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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