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圓桌 　　 　　葉 江 　　上海交通大學國際與 　　公共事務學院教授 　　 　　近讀巴里?布贊的《美國與諸大國》，很受啟發(fā)的同時產生了一個疑問：歐盟是不是大國？于是便想就此談一些并不很成熟的看法。
　　
　　歐盟：大國乎？
　　《美國與諸大國》一書的英文原文是United States and the Great Powers｡一般而言,將great powers翻譯成“大國”應該沒錯,上世紀80年代風靡一時的Rise and Fall of the Great Powers就被譯成《大國的興衰》｡但是布贊筆下的great powers因為有了“歐洲聯(lián)盟”,是無法漢譯為“歐盟國”的。于是疑問就產生了：歐盟是大國嗎？
　　根據(jù)布贊的分析，歐盟已是一個大國了，因為他的書“是一本關于國際社會中主要國家關系在近期及中期未來情形的書�！辈假澱J為，今天的歐盟已經具有充當大國的物質實力與社會角色。一方面，歐盟具有穩(wěn)定的、龐大的、高度發(fā)展的先進工業(yè)化經濟，并且歐盟也有能力成為一個可怕的軍事力量；另一方面，歐盟也在相當程度上被其他國家所承認具有――并被本國自身領導人和民眾認為具有――一定的特殊權利和義務。
　　然而，歐盟與當今國際體系中的主要行為體――國家不同，它沒有主權！主權是現(xiàn)代國家的最為基本和最為主要的特征，它意味著國家在實施其內外政策上具有最高的權威，同時也意味著擁有主權的國家其內部政治是等級制且具有明顯的專業(yè)分工，而其對外政治則始終保持獨立性、連貫性和一致性。迄今為止，在高政治領域比如外交、防務、安全等方面，歐盟尚未有統(tǒng)一的“主權”，這一點在伊拉克戰(zhàn)爭問題上表現(xiàn)尤為明顯，其成員國各施其政，有的支持有的反對。
　　與歐盟本身形成對照的是，其主要的成員國如英國、法國、德國乃至意大利倒是名副其實的大國。由此觀之，至少今天我們將歐盟視為大國似乎不太有說服力，因為很難想像，在一個大國之中同時還存在著數(shù)個大國。
　　
　　歐盟：區(qū)域組織歟？
　　其實從５０年前《羅馬條約》簽訂開始，歐盟就一直是一個區(qū)域國際政府間組織（Ｒｅｇｉｏｎａｌ ＩＧＯ）。因此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歐盟與北美自由貿易區(qū)、東盟、阿盟、非盟乃至上海合作組織等在性質上是相同的。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歐盟又有明顯的個性。最明顯的是歐盟的區(qū)域一體化水平最高，甚至有向大國發(fā)展的主客觀傾向。事實上，在經濟領域，歐盟的一體化水平已堪與大國相媲美。不僅如此，歐盟還在制訂“歐盟憲法條約”方面作出了不懈的努力，盡管迄今依然困難重重。
　　另一方面，自歐洲一體化進程開始以來，歐盟內部就存在著聯(lián)邦主義與政府間主義之爭。前者希望將歐盟打造成類似大國的行為體，而后者則強調歐盟應是成員國政府間緊密合作的區(qū)域組織。雖然至今難言誰占了上風，但是相當多的歐洲知識分子則依然傾向聯(lián)邦主義�；蛟S布贊也就是因此而堅持認為歐盟應該在本質上是一個大國。歐盟的這種向大國發(fā)展的意向也使得它與通常意義上的區(qū)域組織有很大差異�？杀灰暈槟撤N特殊行為體。
　　
　　歐盟：國際體系中的特殊行為體
　　實際上，歐盟的存在已經使國際體系的發(fā)展演變超越了傳統(tǒng)的大國互動模式，今天，不僅大國互動而且大國與非國家行為體，尤其是與歐盟這樣的特殊行為體的互動都對國際體系的演變產生直接的影響。國際體系結構中的單元由此變得復雜起來，以國家為主體的“極”的結構因此可能被以性質互異行為體共存的“元”的結構所取代。
　　如果說過去由于各非國家行為體如國際政府間組織，國際非政府組織等在國際體系中的影響力不足，因此我們可以堅持以“極”即大國作為單一的考量來分析國際體系的走向，那么今天隨著歐盟這一特殊行為體影響的不斷擴大，我們就需要以多元的視角來考察分析國際體系的發(fā)展趨勢。更值得注意的是，在現(xiàn)實中，其他非國家行為體的作用也在日益增強。國際關系研究者和實踐者們對“多元”的國際體系是否做好了準備？
　　
　　欄目主持 沈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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