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wèi).米切爾:詭譎之中顯身手 富爾茨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短文摘抄 點擊:
大衛(wèi)?米切爾,這個在中國還很陌生的英國作家,在歐美卻正如日中天。自1999年推出小說處女作《幽靈代筆》以來,他成為西方各種文學獎名單上的?停菓{《云圖》獲得2004年英國國家圖書獎。因為杰出的文學成就,他甚至入圍2007年美國《時代》雜志評選出的“世界100位最具影響力人物”。
最初聽到大衛(wèi)?米切爾(David Mitchell)的名字是因為《上海一周》做得很漂亮的增刊《一周悅讀》,隨刊附贈了一冊大衛(wèi)?米切爾的《云圖》(Cloud Atlas)試讀本,薄薄的,封面上寫著“著名玄幻小說”的字樣,對玄幻不感興趣,也沒當一回事。
一讀,才知道,《云圖》跟市面上的網絡玄幻沒什么關系,胃口卻被吊了起來。正如A.S.拜雅特所說:“大衛(wèi)?米切爾誘使讀者坐上過山車―開始他們或許會猶豫不決,但到最后,這必將成為他們難忘的一次旅程!
他的《幽靈代筆》(Ghostwritten)第一句話是:“誰在往我的頸背上吹氣?”
背上冒著涼氣,就像諾蘭導演的電影《盜夢空間》,米切爾的小說中,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不是真的?看著他在從太平洋到夏威夷,從1850年前后到后末日時代的時空之間縱橫馳騁進退自如,想著,也許真有一個幽靈在代他寫作吧?
《云圖》像云朵般覆蓋了歐美的天空,大衛(wèi)?米切爾,這個在中國還很陌生的名字現在在歐美真是如日中天,可以說是當今歐美小說界崛起速度最快、最有市場保證的幾個小說家之一,他的天賦和才華備受肯定!都~約時報》評價他是個天才,“他會在寫作時把手放在夢幻制造機器的舵輪上,同時他的勃勃野心如同巖漿,流過作品的每一頁。”《黑客帝國》的導演沃卓斯基兄弟以天價購買了《云圖》的電影版權,由曾執(zhí)導《羅拉快跑》的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執(zhí)導,這部電影會不會比《羅拉快跑》和《黑客帝國》更復雜、更漂亮?
搞腦子的典范
他也許天生就是個小說家,1999年,他的第一本小說《幽靈代筆》出版了,那一年,他還不滿30歲,立即就獲得了歐美評論界的一致好評,《每日電訊報》書評人稱:“這是我讀到的最佳處女作。”各報書評版的溢美之詞不絕于耳,米切爾的知名度正以坐火箭的速度上升。
他是個幸運兒嗎?事實上,他非常勤奮,他馬不停蹄,從《九號夢》到最近在歐美出版的《雅各布?德?佐特的一千個秋天》,叫好又叫座,每本都有百萬以上的銷量。如果你對西方諾貝爾之外的文學獎也比較關注的話,我們就會在各種提名名單上看到他的名字。英國布克獎(兩次)、星云獎、克拉克獎,都進入了最終決選名單。1999年獲萊斯文學獎,2001年憑《九號夢》被評為“英國最佳青年小說家”,最終,2004年,他的人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獲得當年英國國家圖書獎。這標志著他不僅是個暢銷書作家,在文壇上也已經是一個絕對的腕兒了。
他的小說,總是能從詭譎多變的敘事圈套中顯示出其駕馭懸疑小說的非凡才華。大衛(wèi)是一個講故事的高手,《云圖》由六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故事組成,《幽靈代筆》更復雜,九個相互交叉但又彼此獨立的故事是搞腦子的典范。小說中每一個小故事,發(fā)生的地區(qū)也不同(他還寫到了中國的四川和香港,他說自己沒來過中國,寫小說靠的都是想象),敘述者也各不相同。在中國道教的數字體系中,九是一個玄奧的數字,確實,九個故事之間的不同組合,可以幻化出無數的可能性,昆汀?塔倫蒂諾三段論的《低俗小說》已經讓無數評論家絞盡腦汁,九段論的小說,恐怕更讓評論家抓狂吧?
讀者有點費腦筋,要駕馭這樣龐大的懸疑小說,更需要魄力和能力,而大衛(wèi)卻顯得游刃有余。正是這一點,讓他在嚴肅文學領域獲得評委的青睞,又總能在市場上斬獲不俗的銷量成績。
日本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的事業(yè)發(fā)展太快了,短短幾年,1969年出生,剛過40歲的小伙子儼然已是歐美文壇的寵兒。2007年,美國《時代》雜志將大衛(wèi)?米切爾列為“世界100位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評獎詞極盡褒獎之能事,竟將其與后現代大家托馬斯?品欽相提并論,而且還認為:“他依然堅守在自己獨特的一片天地,他吸收了美國作家(如保羅?奧斯特)、英國作家(如馬丁?艾米斯)和日本作家(如村上春樹)的文學養(yǎng)分,培育出了極具個性的果實。”
大衛(wèi)?米切爾說,村上春樹是令他著迷,也是對他的小說寫作影響很大的作家。沒辦法的事,他在日本可呆了整整八年。1994年,當大衛(wèi)?米切爾帶著行李只身一人來到日本廣島的時候,他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要滿足一下自己的旅行夢想。從遙遠的英國來到東半球的日本,從面包黃油的世界到習慣了壽司和榻榻米,英國小伙子大衛(wèi)不僅順利地適應了東方的生活方式,而且抱得美人歸。他和他的日本妻子已經有了東西方混血的結晶,有了穩(wěn)定的家庭和不錯的收入。
日本改變了他的命運,但就筆者的閱讀,他的小說,還是西方文學簡練、講究邏輯的一脈,并沒有從中發(fā)現太多與日本相關的文學淵源,他當然寫到了東京,但三島由紀夫的唯美和暴力、村上春樹的小情小愛、大江健三郎的存在主義式陰郁,都似乎和注重敘事的大衛(wèi)扯不上什么關系。
詭譎之中顯身手,他最著名的小說《云圖》故技重演,六段故事講六個時代的六個人,至于最終的結局嘛,在這里就不劇透了,畢竟是懸疑小說,還是要給出版社賣賣關子。
南都周刊×大衛(wèi)?米切爾
我要洞穿面具背后的人
優(yōu)越感會蒙蔽你的雙眼
南都周刊:2007年,你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世界100位最具影響力的人物”,現在你可是非常著名的作家了。
大衛(wèi)?米切爾:有時候,生活會送你一張幸運彩票:能拿到它當然很棒,但是不要因此就認為你高人一等了。這種優(yōu)越感會蒙蔽你的雙眼,使人們對你失去信任感,不會把他們的故事講給你聽。對一位小說家來說,這就像患癌癥一樣是場災難。只有糟糕的小說家才相信他們是偉大的作家。幸運的是,我的妻子和我母親都讓我保持謙卑。當我告訴她們,《時代》周刊已經把我選入“世界100位最具影響力的人物”名單時,她們狂笑不止,笑得太厲害了(說得夸張一點,連我們家的墻似乎都搖晃了起來)。她們對我說:“給我倒點茶,影響力先生,再來點兒餅干!
南都周刊:在由蘭登書屋出版的一本書中,你寫道:“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想要成為一名作家,但是直到1994年我到了日本生活在那兒之后,我才真正被文學所吸引。”在日本的八年是否改變了你的世界觀和文學觀?
大衛(wèi)?米切爾:我在日本的八年也就是我從24歲到32歲的八年,這八年正是一個人成長的年紀,我想無論我生活在哪里,我的世界觀和文學觀都會發(fā)生很大的改變。但顯然,對我而言,我經歷的改變是由我在日本的生活所決定的。
我想成為一個思想更深刻的人,能夠更深入地洞察人類,看看隱藏在他們面具背后的究竟是些什么。當然,我也因此能夠了解一些東亞的歷史,畢竟,在日本當地住上八年,和你在英國買兩本有關東方的書籍讀一讀是完全不同的。
日本的八年差不多使我成了半個日本人,對任何人來說都是難得的體驗,真是終生難忘。至于我的文學觀呢?你讀過的每一本好書都可能是一顆明星,啟迪我們頭頂謎一樣的夜空。
南都周刊:日本的小說家―比如大家熟悉的村上春樹、東野圭吾、三島由紀夫等等―是否影響了你的寫作風格?
大衛(wèi)?米切爾:我對村上春樹非常著迷,在他的魔咒下我寫過一部小說叫《九號夢》,F在我可以更客觀地看待他了,但是我仍然非常喜歡他的小說,如果他知道有我這么一個英國小說家的話,并且愿意的話,我真的很想和他共飲一杯威士忌。三島會告訴你很多他自己的故事,但是普通人的內心世界他描寫得比較少。他有很強烈的死亡情結,卻沒有什么幽默感,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教會我領悟人生呢?對我來說,谷崎潤一郎是更有價值的作家,雖然他身上那種日本人的優(yōu)越感更加強烈。夏目漱石的風格是輕快的,同時又富有同情心,他的觀點總是很吸引我。還有遠藤周作,他寫了他那個時代最好的歷史小說―《沉默》。
小說能否感動上帝?
南都周刊:你的第一本小說《幽靈代筆》(1999年)獲得了約翰?盧埃林?萊斯文學獎。你是一個特別關注文本結構的作家,總是將故事寫得很復雜,來挑戰(zhàn)讀者的智力,你能談談是怎么設計小說結構的嗎?
大衛(wèi)?米切爾:是的,你說得很對,結構對我來說很重要,而且我也在小說的結構中獲得許多樂趣。但是我并沒有很刻意地設計它們:更準確地說,當我想到一個新的或者說特別的小說結構的念頭時,我就把這種念頭給寫下來了,我總是在考慮,什么樣的小說適合這種特殊的結構?紤]好了之后,有一天,我就會去寫這樣的小說。
南都周刊:在《云圖》中,你將不同的小說類型―古典、偵探懸疑和科幻―融合在了一塊,就像個大熔爐。你是否認為自己在創(chuàng)造一種新的小說類型?
大衛(wèi)?米切爾:《云圖》是我最出名的一部小說,寫《云圖》之前,我研究了許多十九世紀的旅行記和二十世紀早期的語言,但是其他的準備我就很少了。這本書很成功,給我?guī)砹寺曌u,但是我覺得我在《云圖》后完成的《綠野黑天鵝》(Black Swan Green,2006年)和我剛剛寫完并在英國出版的《雅各布?德?佐特的一千個秋天》(The Thousand Autumns of Jacob de Zoet)比《云圖》更好。我希望我每寫一本書都能進一步地領會寫作的技巧。
南都周刊:你似乎打通了大眾文學和純文學之間的界限,既在純文學的領域獲得很高的評價,又有驕人的銷量,你是如何來看待大眾文學和純文學的分野的?
大衛(wèi)?米切爾:這兩種文學的爭論已經持續(xù)了幾個世紀了,但至今仍沒有解決。如果你認為大眾文學和純文學之間的界限是重要的話,那么它就是重要的。但我不這樣認為。對我而言,重要的問題是:你寫的這本書是否能感動上帝,是否能滿懷激情地去吻一個你所愛的人?你能不能一直撓你孩子的胳肢窩,直到他笑得前仰后合?如果有一只喵喵叫的小貓咪愿意跟著你,你是否愿意去養(yǎng)它?經過了一段新鮮而漫長的旅行大開眼界之后,你是否還愿意回家?抑或讀了那么多爛書之后,這本書是否會讓你感到滿意?
南都周刊:作為一名被認為寫出“近乎完美”小說的作家,你覺得自己是否有比較大的弱點?如果有的話,它們在何處?
大衛(wèi)?米切爾:當我看到自己的一個弱點(我顯然有很多)時,我會慶幸,因為我會思考這些弱點,并找到如何來克服這些弱點的方法,這樣,我才可能進步,才可能成為一個更好的作家。寫得更為出色是我人生的追求。比如,我對以第三人稱來寫作就不怎么自信―我開始的四本小說都是以第一人稱“我”來敘述的。但是我想總得嘗試一下,于是,我的新小說―英文版差不多有五百頁就是以第三人稱寫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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